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彌補這些年她造成的傷害,南澄是怎麼回答的呢?
她好像是一瞬間就想起了缺衣少食、受盡冷眼的童年,對她說:“沒有很多愛,就給我很多錢。”
她竟當了真。
可是這麼多錢,她又是哪來的呢?有錢為什麼不好好待在醫院裡治病,在大街上亂跑什麼?
南澄心中有驚、有氣、有恨,起先憤憤有如千斤重,最後竟漸漸融成酸楚,混雜著心痛還有其他的什麼,像壓抑不住的火山將要噴湧而出。
媽媽……她到底是我的媽媽呀……
南澄終於推開門跑了出去,目光在陌生的臉孔間跳躍,一張又一張,她跑過熟悉的街口,一個又一個一一卻始終沒再看到徐明美的身影。
從下午四點到晚上九點,南澄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整整找了五個小時。從混亂不明原因,只知道她應該再見徐明美一面一她總覺得錯過今天,她可能永遠也見不到她了,所以努力地四處尋找——到後來唯有一個念頭,她想再看到徐明美,她是她的媽媽,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個她一次次冷漠拒絕,仍會一次次尋找她、關心她的人了。
南宇有安萍和南澈,南澄是他計劃外的女兒。只有徐明美,只有對於徐明美來說,南澄才是唯一。
可是南澄再也沒有在人群中看到那張面對她時常常緊張忐忑,好像時刻繃緊了神經的臉孔。
她真的不見了,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和得了絕症的身體。
夜幕落下它厚重華麗的帷幕,路燈一齊睜開了沉睡的眼睛,五彩的霓虹燈變換著顏色,櫥窗裡的模特已換上了繽紛的夏裝,匆忙行走的路人各有各的心事。
南澄坐在路邊的臺階上,望著眼前不停流動變換的人和物,心裡湧起濃濃的惘然感。
呆坐了半天,她摸摸口袋,想再看看那張支票,徐明美留給她的最後一點痕跡。她在自己的口袋裡掏了半天,突然站起身,瘋了一樣翻遍所有口袋,可那張支票,真的不見了。
南澄失魂落魄地又坐回原地,所有的彩燈好像瞬間熄滅了,她的世界暗下來,最後一根悲傷的羽毛壓塌了整輛被情緒堆滿的馬車,她的身體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短暫得只是若干分鐘,但南澄的感覺卻像是暗無天日的一個世紀,手機在口袋裡不停地震動,將她重新拉回現實。
她開啟手機,是顧懷南發來的簡訊:南澄,你的支票在我手上,到戴斯酒店1208號房間找我。
這條簡訊來得離奇,但南澄沒有細想那麼多——在意識到徐明美可能就此消失在她的生命裡,而她留給她的最後一點憑證也丟失後,她陷入一種焦灼又混沌的傷心中。而那條簡訊,無疑像黑暗中亮起的一抹幽綠的光,雖然詭異,但那是她的希望。
二十分鐘後南澄出現在戴斯酒店1208號房間門口,敲門後等了約有十秒,門開了,十七歲的司徒美娜穿著白色的連身浴袍,披散著長髮赤腳站在門後,素淨的臉上有著盈盈的笑容。
最後三個字湮滅在喉嚨深處,南澄突然想到了什麼,腦海中炸開“嗡”的一聲,她推開司徒美娜衝進房間,看到躺在白色豪華大床上的顧懷南,他臉頰泛紅,髮絲凌亂,裸著上身緊緊擁著被子,皺著眉頭,但睡得很安寧。
南澄一想到剛才這個房間裡發生過的香豔場景,有如萬箭穿心,又有如被劊子手一刀一刀捅著自己的同一個傷口,她狼狽至極地轉身,欲奪門而出。
司徒美娜再次攔住了她的路。她手裡捏著那張南澄丟失的支票,遞給她說:“這個,還給你一一但顧懷南,我永遠不會給你。”
南澄沉默地接過支票,將它小心地收在自己貼身的口袋,然後紅腫著眼睛抬頭望著司徒美娜,想說什麼,最終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