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翻看半天。他很喜歡她的字型,遠看一個個都圓滾滾的,但細看一筆一畫卻非常用力,轉折剛硬。字如其人,剛柔並濟。但她的“剛”藏得深,大多數同窗三年的同學印象裡,只怕南澄就是一個柔弱膽怯的女孩,被他這個“霸王”給硬賴上了而已。
顧懷南在眾多的書本、筆記中帶走了一本黃色封面的軟殼筆記本,裡面是南澄蒐集整理的所有她曾做錯過的題目。她在倒數第四頁的第二道題旁寫了一行紅色的小字:怎麼這麼難啊?回家賣紅薯算啦!
顧懷南看著她的字,她畫的表情,眼前就會出現女生清秀可愛的眉眼,然後他便也笑起來。
週六,南澄推了顧懷南的邀約,和南澈一起去看望了奶奶,陪她看了小百花越劇團的新戲,吃了素齋。
南澈嘴甜,又會哄老人,家裡長輩向來都寵他;南澄嘴笨,只坐在一旁幫他們剝橘子,細心聽他們說話。
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已近黃昏,奶奶塞給南澈一個紅包讓他買零食,南澈不肯收,兩人拉拉扯扯了一陣。南澄安靜地在門口穿鞋,假裝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
回家半道上,南澈想起他的網遊點卡快用完了,在常去的電玩店門口下車。南澄付了車資後在門口等他,眼神無意識地虛浮在行人與車輛之上。
南澈買完點卡出門,突然用手肘碰碰她:“姐,對面那個一直看著你的人,是不是徐阿姨?”
南澄順著南澈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是徐明美。但不知為何只隔了月餘不見,她暴瘦如柴,頭髮花白了一片,豔色的口紅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分外刺眼。
她看到南澄望向她的方向,有些激動地站起身,準備過街。
“我們回家吧。”南澄撇過頭,聲音平靜地對南澈說。
“幹嗎……她好像找你有事。”
“我不想見他,你想見她你等下自己回家好了。”南澄撇下南澈,獨自往前走。她以為南澈會跟上來,誰知他竟留在原地,等徐明美忐忑又焦急地跑到他面前。
南澄沒有走遠,在附近的麥當勞買了支甜筒,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等南澈。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南澈果然尋了進來。
“我就知道你不會一個人回家。”南澈在她身旁坐下,神情有些沉重。
“姐,我覺得你對阿姨太……冷漠了。你應該和她好好談一談。”“談什麼?有必要嗎?”南澄的語氣淡得分辨不出任何情緒。“姐,你有沒有發現,每次提起徐阿姨,你都像變了一個人。”南澈說,“你對誰都挺有耐心的,就算是很無理的人你也保持基本的禮貌,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能像忍者神龜一樣忍,你對別人的錯誤很寬容,可是對徐阿姨,你好像特別冷漠,特別狠心。”
南澄擦著手指上融化的冰激凌沒有搭腔。
“我知道,你有點怨恨徐阿姨,如果不是她,你小時候不會有那麼多不愉快的回憶,可是我總是覺得,她也不想這樣的……”他壓低嗓門說,“我上次出事,她怕把我牽扯進去,所以一個人忍著害怕,把‘那個人’搬離了房間,藏在其他房間的櫃子裡,她說如果這事以後又被人翻出來,我只要都推在她身上就好了……姐,你知道嗎,其實這些年她挺想你的,特別希望你過得好……現在她都生病了,你就不能……”
“她生什麼病了?”南澄的眼前浮現徐明美一次比一次消瘦的臉龐。
“具體我也不知道,但好像是很難治的病,住院只是延長些時日。”南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推給南澄,“姐,這是她剛才讓我轉交給你的支票。她說她以前虧欠你太多,以後大概也還不上了……”
支票上的那個數字超過十八歲的南澄對於金錢的認知範圍,她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想起上次見面徐明美想對她傾訴病情卻被粗暴打斷。
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