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恍似有人在大叫道:“有刺客!護駕!”許多人一擁而上要將他拽走,楚曄奮力推開四周的人,只是定定的望著那女子,一步一步往長階那方走去。
四周的聲音仿似都變得極遠,他越來越清楚的看見了女子的面容。像初升的朝陽一般,驕傲不減的臉,她勾唇笑了笑:“你便是才回京城承襲了王位的晉王楚曄?”
他抿唇微笑,一如三年前他們的初遇,只不過那時他心底壓抑的是血恨,而現在眉眼之中藏的皆是細碎而溫暖的光。
哀傷得使人聲音顫抖:“朝陽公主,久仰大名。”
一把利刃穿胸而過,塞北大將軍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皇上,莫怪微臣狠心,自來狡兔死走狗烹,你既不肯立雲兒為後,讓臣不得不胡亂猜測……”
楚曄像沒感覺到疼痛一樣,他笑道:“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漫天日光仿似傾瀉而下,浸染了他眼前的一切,唯有那個女子的身影格外的清晰。
他又向前踏了兩步,力氣隨著血液流逝掉,他腿一軟,摔倒在地。他仰起頭努力的想要再看一眼朝澈的模樣,而她只是遙遙的望著他而後一拂廣袖,轉身離去。
染了血的手指觸控到了最底層的階梯之上,僵冷在那裡,以一個求而不得的姿勢完結了生命。
若是有人記得,楚曄死去的這個地方正好在當時朝澈屍首的身旁,他手放的那個位置也恰恰是當初朝澈手最後觸碰的位置。
夕陽西下,春燕雙飛而過,不知多年前曾有一對麗人在此立過無人知曉的誓言。
“我只嫁一生一人。”
“我許你這一生。”
鬼兄(上)
【1】
下班的時候胡露在公司樓下瞅見一個美麗纖細的少年。
他一身古裝打扮,身披白色絨毛大麾,穿著鮮紅的衣裳,腳踏青花布履,一頭長至腰間的青絲,頭頂兩個小小的耳朵,還戴了一副紅色美瞳,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打量。
胡露想,這是哪個劇組落下的演員?大熱天的穿這麼多,討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第二天上班,胡露看見那少年還站在那處,一動不動的望著對面大樓牆上的大螢幕。下班的時候胡露少年還站在那兒,她聽說,這孩子從今早到現在就沒挪過地方。
經過一天的暴曬,他的臉頰火灼一般的紅,像是被曬傷了面板。美麗的面龐一直仰望著對面的螢幕,表情卻有些茫然失落,看起來很是可憐。
他在到底看什麼……
胡露正猜測著,忽見一個小姑娘捧了杯涼茶過去。姑娘嬌滴滴的說:“你要不要到陰涼的地方……”
“離我遠點!愚蠢的人類!”
他一開口,極度的不滿和不耐便衝了出來,像是隱忍了許久終於被人點燃了一樣。四周圍觀的人都被這句突如其來的怒喝嚇得一抖,小姑娘也怔住了。
見面前的人沒走,少年毫不客氣的一把搶過姑娘手中的涼茶,“咕嚕咕嚕”兩口喝乾了,又把空杯子蠻橫的賽到姑娘手裡,他傲慢的揚起下巴,被曬得通紅的臉擺出不屑的表情:“給你個伺候的機會,退下吧!
“嘖嘖……”胡露暗自咋舌,將同情收了回去。
週五傍晚的時候下了場暴雨,路上行人腳步匆匆,沒有人再停下腳步來關心少年一眼。
胡露加了晚班,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看見一身華麗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雨裡,路燈襯得他面色青白,嘴唇發紫。胡露盯了那個帶著莫名沮喪的孤單身影許久。她一聲輕嘆,心軟的從包裡摸出了兩把傘,撐出太陽傘給自己打著,又撐起雨傘,走到少年身邊。
耷拉著腦袋的少年聽見有腳步聲走近,他猛的抬頭,眼中帶著輕視與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