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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鬼妻(中)

第四章

此後的幾月,朝澈的腦海中一直莫名的迴響著陸雲那句話,像是一個詛咒,朝廷中擁護少年皇帝的大臣一個個先後死去,朝澈越發的不安,直到新年之後,她的不安終於得以結束,變成了實實在在的——

絕望。

她的弟弟死了,猝死。太監傳的口諭卻是讓自己的丈夫晉王楚曄繼位。

皇帝死的那個晚上,楚曄不在府裡,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就像沒人知道那晚在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樣。

朝澈約莫是全天下最晚知道這個訊息的人,婢女含淚拿給她一身華麗的鳳袍,告訴她三日之後新皇登基大典,彼時身為皇后的她要一同與楚曄登上承天殿前的八十一級長階,受百官叩拜,跪祭先祖,承襲山河社稷。

朝澈摸著鳳袍只怔怔道:“荒唐!”

她幾乎是在這一瞬便想明白了之前未想明白的所有事。她說:“告訴楚曄,我不會去。”

第二日,她見到了已有半月未見的夫婿,他穿著皇袍,面容憔悴。朝澈笑了:“想來你近日定是十分忙累的,以往皇弟與我說坐在皇位上十分辛苦,卻也沒見他累成你這副德性,我琢磨著你大概是比他還多出了幾分不安吧。楚曄,這搶來的東西,捧著可燙不燙手?”

楚曄神色複雜的望著朝澈沒有答話,他瞟了眼被朝澈隨手扔在地上的鳳袍,本就蹙在一起的眉頭又緊了幾分。

“你利用我撤掉了監視王府的禁軍,消除掉了皇家對你的懷疑,蠶食鯨吞的分解掉了王朝勢力,你看看你做得多麼好,皇袍加身沒有一點反對的聲音。只是我不明白,時至今日,朝陽公主對你還有什麼用?為何你還要留我一命?封我為後……”朝澈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是了,你心裡是清楚的,活著,對視驕傲如命的朝澈來說才是最大的懲罰。”

楚曄唇角一緊,猛的對上朝澈的眼神卻被她眼裡的恨意狠狠一刺,忘了所有辯駁。

這樣的眼神,他無數次的在夜深人靜之時從銅鏡中看見過,朝澈恨他,一如他深深痛恨著朝澈的父皇一樣。

楚曄嗓音微微沙啞:“鳳袍別隨意扔在地上,現在找不到人重做。事急從權,用的是先皇后的禮服,日後有了時間,我命人再給你做一套。”

朝澈沉默了許久道:“這不是先皇后的禮服,是我弟弟做給我未來弟媳的衣服。他說要娶個和我一樣的女子做皇后,便照著我的尺寸做了這套衣裳。”朝澈輕笑,“楚曄,你要我用什麼樣的心情來穿上這它?你非要讓我將你恨入骨髓麼?”

楚曄喉頭一哽,看見朝澈神情恍惚的對他說:“你要麼廢了我,要麼殺了我吧。我護不了愚蠢的愛情,也護不了可悲的婚姻,可你至少得讓我留點尊嚴……”

楚曄望著她空洞的眼眸,靜默無言,兩人明明這麼近的相望,卻仿似隔了整片天空,怎麼也觸碰不了彼此真實的溫度。

“後日,你若不想去,便不去罷。”

楚曄離開前終是留下這麼一句話,沒說廢了她也沒說殺了她,就像以前她假裝生病不陪他去參加宴席一般,那時她欣喜的以為是縱容和寵溺,現在朝澈總算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那不過是晉王楚曄利用她時的討好。

而此刻……

約莫只是勝利者的憐憫罷了。

第五章

楚曄登基大典的那天他獨自一人穿著莊嚴的龍袍,走過長長的階梯,站定在承天殿前,百官朝拜,山呼萬歲。他拂廣袖仿似能將天地納入囊中,可卻也攬了一袖涼風,寒意徹骨。

那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只怕是再也不會嘟囔著抱怨他穿得少忘記加衣了。他正想著,忽見一襲耀目的明黃色踏過八十一級階梯下青雲長道,他的皇后一身驕傲不減,身著尊貴富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