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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發放下來的樣子很好看。」

估摸著甘藍讀完了,她收回去,刪掉,又打了一行:

「束起來,很英氣,放下來,就……」

甘藍歪了頭,也用唇語問她:「就……?」

白芷把手機收起來,沒有再打字,只神秘地笑笑。

對甘藍這個患有輕微強迫症的人來說,這件事足夠折磨她不少天的了。

對於癌症病人來說,心態是尤其重要的。有的人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後,一改往日性情,把之前存起來的錢或是用來環球旅行,或是將所有捨不得買的物品買遍,一筆勾銷掉諸多憾事,瀟灑地款待了一回勞累了數十年的生命。誰知道,這樣的無為而「治」,竟然奇蹟般地使病症好轉。

還有一個例子便是,身處同一個攜帶癌症基因的家庭,有的後代悲觀處事,深信某一天惡疾會降臨,後來果然查出重症;有的子女堅持健康的生活方式,膳食均衡、勤加鍛鍊,而疾病也果然沒找上他們。

但白焰朗顯然不屬於樂觀的那一撥人,自從手術完畢,他就整天唉聲嘆氣、不思茶飯,金師傅和甘藍變著法兒給他炮製的食物,他並不想看一眼,只說:

「機器都報廢了,還給它燒油幹什麼。」

於是甘藍也才真正見識到什麼叫病來如山倒,不久前還好好一個人,現在竟然成了癱在床上的一具骨頭架子,要不是她跟著目擊了整個過程,否則根本認不出這是誰。

數天後,白焰朗開始喊嗓子疼,更是一口食物也不想吞;又是一週後,就連嚥下口水他都嚷難受。醫生在做完各項檢查之後,把白芷叫到辦公室說:

「很遺憾,也許還是沒能阻止癌細胞向淋巴系統的擴散。」

最後幾天,來看白焰朗的人越來越多,遠遠近近的街坊鄰居都提著價格不等的慰問品而至,他更覺自己大限已到了。

再度被推送進搶救室之前,白焰朗死死地盯住白芷,扎滿針眼的枯手在空中亂抓,門關上的那一秒,他看見了韓夜。

他急不可待地要辦理離婚程式那天,站在民政局門口的韓夜,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看著他,這個為自己育女理家的女人,髮根處已現出雪白,額上亦是書寫出辛勞。眉眼依舊是那幅眉眼,可是搭配在一起,卻只有滄桑,沒有自己追求她時的跳躍靈動了。

當醫生疲倦地開門,露出「搶救無效」的神情時,白家人都哭號起來,胡麗扯著白飛錦幹喊,金師傅雙手抱頭地蹲在地上,而白芷卻還站在過道中間——那個她和白焰朗最後一次四目交會的位置。

甘藍拿出手機看了看日期,這天冬至,她在心裡不知對誰說著:

「她是叫韓夜吧?今晚,也著實是個寒夜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 章

天還未亮,白焰朗家樓下就搭起了喪棚,劈哩啪啦地,吵醒了一干鄰居。有人從睡夢中驚起,正想抱怨時,聽見樓下錄音機裡傳出的哀樂聲,又不好說什麼了,只能找出耳塞矇頭而睡。

飯館自然是歇業,員工門都自發來幫忙辦白事。季然和「燒白」負責炒了菜做成盒飯送來,袁隨和甘藍負責一趟趟地出去買瓜子花生和招待茶水,金師傅則幫忙寫輓聯以及紀錄來弔唁和送帛金人的姓名 。

白焰朗的母親過於悲痛,由胡麗照顧著在樓上臥床,偶爾和上樓勸她節哀的人說幾句話,有人送飯便吃,有人遞水就喝。

白芷和大伯姑姑他們在樓下接待各方親友,無人來時,就在蒲團上跪著燒紙上香,或在几案上更換一下貢品,或是在本子上紀錄金額。到中午時,人漸多得坐不下,莊良也趕來了,幫著甘藍去老年活動室裡抬摺疊桌椅和麻將。

「甘藍,你是白芷的真朋友,我該好好謝你。」將桌椅撐開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