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0部分

小王氏身邊的侍女聽了去,當個笑話講給眾人,把女眷們笑得前仰後合,胡氏得知小王氏不日要與莊堯說親,還道:“是個好彩頭哩,莫不是說小娘子?”

小王氏聽了大喜,又多飲了幾杯。

唯獨莊堯,喝了幾杯就覺得悶,獨自一人出去了。山色叫霜林染得和暖,不時有樹葉簌簌地落下,裡頭的歡聲笑語便彷彿更遠了似的。

莊堯手裡還握著只酒杯,裡頭一點殘酒,默默地飲盡,叫風一吹,那點酒意又散去了。散了之後,她才忽地笑了。

遠處縣衙的方向,屋宇連綿鱗次櫛比,連那點青色的屋頂都模糊不清。那個人,不過是個說不出口的念想,酒醒了也就罷了。

不一會兒,有小王氏的侍女笑著走過來叫她:“夫人叫小娘子進去喝酒呢。”

“好。”

這天夜裡,下了場秋雨。因天氣漸冷,莊堯也不在山下莊園里居住了,早就住回了山上。夜裡雨聲頗大,竟將她給吵醒了,也不敢點燈,怕吵醒了外頭守夜的侍女,只一個人靜悄悄地坐在窗邊。

外頭黑濛濛的,什麼也瞧不見,只有聲音。驟雨敲在枝葉上,敲在屋頂上,又從屋頂跌下來,滴在積水裡,叮叮咚咚的,在靜謐的夜裡分外嘈雜。

莊堯揉了揉眼睛,輕輕掀起一頁窗子,立即叫冷風吹了個寒戰。

遠處還有值夜哨位的燈火忽隱忽現,不遠也不近,這個距離剛剛好,莊堯一點兒也不想驚動了旁人。唯有此刻,她能安靜地想想自己的事情。不是王幼姜,不是半戟山,只是她自己。

剛剛她做了個夢,夢裡頭有個人面目模糊不清,與她一路走。那條路和醫院前面那條林蔭道一模一樣,正是盛夏天七月裡,熱得人汗流浹背。兩個人並肩走,她在左邊,靠著樹蔭的一面,左手拿著冰淇淋,右手拎著塑膠袋。突然,旁邊的人說:“你吃東西,我來拎吧。”

然後就把袋子接過去了。

那個人手指觸碰過來的一瞬間,乾爽溫熱,還有指尖薄繭摩擦過的感覺。她驀然反應過來,這是那個人的手,於是下意識地握住了,對方也不曾鬆開她,兩人便一直交握著手,在漫長的路上走下去。那個感覺太清晰了,甚至對方的體溫,手掌的紋理,塑膠袋提手觸感,都無比的真實。可正因為太過於真實,莊堯反而知道了,這個是夢。

此刻她看著遠處忽明忽暗的燈火,好半天才從那個太過真實的夢裡恢復過來。

雖然夢裡那個人面目模糊不清,她卻清楚地知道,那是褚雲馳。這真是個相當混亂的夢,時代是她回不去的現世,對方是不可能存在於現世的那個人。而她自己,在那個世界也早已經化作塵土了吧。唯一清晰的就只有手指間流連著的如羽毛般輕又薄的觸感。

這種感覺忽然叫人很害怕。

莊堯回過神來,使勁地搓了搓手,然後揉了揉臉,聲音裡頗有些苦味:“老天別鬧。”

然而夜風呼呼地在山野間躥騰,並沒有什麼迴音。

一夜雨後,案几上插的幾支荷花謝了大半,花瓣散落在案上,只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冷香。

褚雲馳早晨醒來的時候,便先聞到了這味道,好像盤旋著不肯散去似的。坐起來還沒穿戴整齊,就有人來稟報:“咱們家的信使昨夜就到了,在驛站歇了一宿,這會兒剛到前衙。”

“薛魁才去沒幾日,怎麼這麼快就有回信了?”又一想,不對,這次來的人,恐怕就是跟薛魁前後腳過來的,褚雲馳神色一變,“只怕京中有事,快去帶信使來。”

他洗漱好了,早飯都沒用,信使就風塵僕僕地趕來了,曹猛接到了訊息,也怕京中生變,連忙也過來看看。

見褚雲馳展信讀了,神色卻稍微輕鬆了些,道:“樂寧公主不日將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