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烏黑的眸子,散發出來的光彩一點點全部凝結在了我身上。
“你……你看什麼呢?”被齊安看的渾身不自在的我,不滿的質問到。
“好久沒有這樣好好的看看你了。”他輕笑。
“都快忘了我的模樣了吧!”
“忘了。”他趟下身子,一隻手遮住了眼睛,嘴角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輕輕說道:“多少次想過,就這麼忘了算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怎麼都忘不掉!”他拿開手,靜靜的看著我。忽然間坐起身子,上下打量著我,問道:“你該不會是精通巫術,給我下了什麼蠱吧?”
“我哪有!”
“一定有!快把解藥交出來!”
“沒有就是沒有!有也不給你!”
“既然這樣,那我只好親自搜身嘍!”齊安一臉壞笑的伸出兩隻魔爪來搔我的癢。我一邊滿地打滾,一邊連連求饒。
我們在這存步的天地裡盡情嬉戲打鬧,最後累了,倦了,便頭頂著頭躺在一地的楓葉上,看著天邊的浮雲。日子好久沒有這麼安然了,而我,也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寧兒,你看,太陽快落山了。”
我眯起眼,順著他的手指,看著那瀰漫在谷頂的一團雲霧,被夕陽渲染的通紅,紅的刺目,像極了那順著劍刃慢慢向下遊走的殷紅色的液體,隨著我的眼淚,一滴滴的濺入泥土……
木泰悽絕蒼涼的雙眸瞬間閃進腦海,一陣錐心之痛泛在胸口,蔓延四肢百骸……
“寧兒?”輕柔的聲音喚回我所有的思緒,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眼角兒間已有了一絲絲涼意。我吸了吸鼻子,輕輕搖了搖頭,起身緩緩走回了屋子。
我鑽進被窩,用力蓋住了頭。淚,一滴滴劃過臉頰,匯成一片。我緊緊咬住下唇,思緒不停歇的泛湧而出,一下下衝撞著內心的痛。
我就這樣自私的跑了,那木泰怎麼辦?他怎麼向蒙古王交差?怎麼像乾隆交差?回去以後呢?他會不會依了皇命,迎娶二格格?舒惠呢?她又怎麼辦?他們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
我一遍遍的想,一遍遍的問,淚水溼了又幹,幹了又溼,一夜攆轉無眠……
黎明時分,天空微微泛亮,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一夜,我想了好多,也終於做下了一個決定:我要回京城!
送死也好,自投羅網也罷,就算再被送到草原一次,我也要回去!不為別的,只為木泰!也為了靈魂深處那一點點的私心……
回身看了眼依然熟睡的婉瑜,嘴角兒間還掛著淡淡的笑,那樣滿足。地鋪上的齊安,神態安然,好像沉在夢鄉里的孩子。
心,忽然被揉了一下,一陣酸楚直頂住喉嚨。齊安,對不起,我不能這樣自私。格格被劫,乃是死罪,我不能陷木泰於崑崙,不能用他的死換來我以後的日子!我做不到!若日後有緣,再來與你共赴那梨花之約吧!
深深的吸了口氣,輕手幫他拉了拉被子,悄悄起身收拾了行囊,躍上赤馬,一聲長嘶,錯落的馬蹄聲踏著微弱的晨光,在峽谷寂靜的上空迴盪。
番外 之 齊安 上
“額娘,我來!”我上前接過額娘身上那一筐沉甸甸的石料背在背上。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烤的人直犯暈。我站住腳,用袖子胡亂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看著周圍和我一樣破衣爛衫忙碌的身影,這是我們的世界,一個滿族胞衣的世界。
聽額娘講,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是祖上犯了錯,被貶到這裡受罰的。我不知道是自己祖上哪一輩犯了錯,又到底犯了什麼錯,因為打我記事起,就已經生活在這兒了。
只是因為祖輩們的一個不小心,就圈定了子孫後代無數的命運。有時候想想,還真是好笑。
一聲有力的鞭響劃破了這裡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