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隱望著他那雙亮晶晶的乾淨眼睛:「大哥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讓年紀不大的孩子不用過早承擔太複雜、太沉重的責任,讓他們能夠快樂、安心的長大。」
周志沒有聽懂,謝隱又對陳七娘與管婉道:「今夜胡人偷襲,除了搶奪糧草以外,還搶走了七名女子。」
他不以「妓」稱呼她們,一聽說有七人被搶走,陳七娘與管婉都是倒抽一口涼氣!
將士們拿她們尋歡作樂,雖沒有輕重,時常受傷甚至死去,但胡人卻是毫無人性可言!基本上被搶走就等於她們再也不會活著回來了!
謝隱話沒說完,見她們臉色悲慼,連忙道:「放心,我將她們救了回來,安頓在了木屋。」
那是他跟周志的秘密地方,雖然小,七個人可能不好擠,但總比在軍營中強。
軍中一共是有二十六名女子,她們多的能活個五六年,少的一年就會死,士卒們哪怕家中有母親有妻女,他們也鮮少能與她們共情,只會毫不留情地剝削與虐待,更何況古代避孕措施落後,便是灌了藥,有些女子也能免疫,能生下來的不多,生下來的孩子,又有誰會認?
更別提她們會生病、會不舒服、會痛苦——但在全都是男人的地方,她們作為「人」的尊嚴完全被忽略,甚至於有些人還認為必須得有軍妓的存在,否則士卒們如何排解?
類似這樣的說辭,常常令謝隱懷疑,也許有些生物只是有了人的外表,並無人性。
「那之後要怎麼辦呢?」周志問。
謝隱望著他,目光溫柔:「那要看你了。」
「我?」
「對呀。」他說著,「你不是一直都想著要長大嗎?想要快些成長,快些獨當一面,快些認識到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你面前,你能組建起一支屬於你自己的隊伍嗎?」
周志驚了,他從未想過這些,他、他原本只想著接近邵乾,找到邵乾陷害父親的證據,然後為父親翻案,再把阿孃阿姐救出來……他哪裡想過這麼長遠?
謝隱喊他的名字:「周志,你看看她們。」
周志聞言,恍惚地朝陳七娘與管婉看去,她們年紀都不大,她們是人。
但她們從未得到過尊重與公平,從出生那一刻起,因為是女人,就註定了命運。
不能讀書,不能科舉,不能大聲說話,不能跑跑跳跳——要安分,要順從,要乖巧,要文靜,要做一個好女兒,好妻子,好母親,犧牲與奉獻才值得歌頌,一切的野心、好奇、求知、不服……都要被扼殺,她們不被允許擁有攻擊性,連天性都要被抹殺,只能成為男人的附庸品。
這不公平。
「怎麼辦呢?選擇權在你的手上。你是隻想救你的母親與姐姐,還是想救所有人?」
從周志砍了邵乾就可以看出來,她天生勇敢而堅強,攻擊性十足,對不公的世界充滿質疑,並且擁有將其推翻的勇氣與志向——謝隱非常欣賞她。
周志看著不安的陳七娘與管婉,她們沒有志氣,也沒有改變現實的勇氣,她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痛苦的生活,可這是她們的錯嗎!
如果從出生起就得到和男人相同的待遇,會是這樣的結果嗎!
「我想救所有人。」
她聽到自己這樣回答大哥的問題。
謝隱說:「那就去救所有人。」
救她們的人,也救她們的心,讓她們重拾希望,重新燃燒生命,奔赴新生——作為一個「人」,挺起胸膛,驕傲地活下去。
陳七娘與管婉聽不懂他們兩人的對話在說什麼,只覺得自己心跳極快,卻不知為何。
周志感覺自己心中那層一直朦朦朧朧的窗戶紙突然被捅破了,醍醐灌頂,瞬間清醒,她所求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