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拍一拍肩膀,大笑:“多年難得病一回,現在是好全了。”他環視周遭,問道:“蕭閒館住的可好嗎?”
我取笑他道:“回回來都要這樣問,你不煩我也煩了。我可只再說一次,蕭閒館很好。”
他眼神極佳,一眼瞥見我擱在前頭案上的飯菜紋絲未動,不由道:“怎麼什麼都沒吃,飯菜不合胃口麼?”
浣碧正要說話,我笑道:“倒不是不合胃口,是我自己覺得舌頭上膩膩的,懶怠吃東西。先擱著吧,餓了我自然會吃。”
玄清微微蹙眉,像是哄小孩子的語氣,道:“舌頭膩膩的就讓廚房新做些清淡的就是,為難自己的胃口做什麼。東西吃的少,身子怎麼好得起來。”他轉臉吩咐浣碧:“去叫廚房再做些清淡爽口的菜來,配些白粥就好。我陪你家小姐吃些東西。”
我忙要去攔下,道:“何必這樣麻煩,我吃不下,王爺這樣張羅反而費事。”
他卻斂衣而坐,叫了阿晉搬了張梨花木小圓桌子到我床前,笑吟吟道:“方才在王府裡頭吃的東西不過是虛應故事,並不曾吃飽,現下請娘子作陪,與我一同吃些叫我填飽肚子可好。”
我曉得他存心要我吃下些東西,這番心意也不好推辭。於是只得含笑應了,口中只道:“王府裡頭什麼山珍海味沒有,非要巴巴兒地趕到清涼臺來再用些。”
他也不解釋,只笑著道:“只是想著罷了。”
浣碧應聲出去。玄清也不多說什麼,只撿了我喜歡的事情來講。我道:“外頭時氣不好,王爺不必常常來回奔波。”轉臉看向窗外,“槿汐獨自在山裡,也不曉得怎樣了。”
他笑道:“來時剛去看過槿汐,一切安好。她只惦記著你。”又說起槿汐獨在山中的狀況,已吩咐人送了炭火衣食去。我點頭深感他的細心周全,於是兩人挑燈而對,我側耳傾聽,窗外似乎有朗朗的歌聲傳來,卻是女子的曼然合唱的聲音。
我聽了一晌,不覺含笑道:“似乎是在唱《子夜歌》,是清涼臺的歌女們在唱麼?”
他的唇角微微牽動,引出一絲淺淡而和煦的笑意,漫聲道:“《子夜四時歌》按四時各有所唱,我常命清涼臺的侍女應四時之景歌唱。如今在冬日裡,她們所歌的便是冬歌了。”
我不覺微笑得愉悅,“這般風雅的事,也唯有王爺會做。”我應著她們所唱一句句慢慢吟誦了出來,“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復何似。塗澀無人行,冒寒往相覓。若不信儂時,但看雪上跡。寒鳥依高樹,枯林鳴悲風。為歡憔悴盡,那得好顏容。①…”
他的笑容舒展如春日的陽光,似乎帶有廣玉蘭清新通直的氣息,叫我一個恍惚。他徐徐道:“冬歌有十七首,這只是前三首。”
我仔細傾聽,歌女們彷彿只是在遠處唱和,聲音並不嘹亮,只是細緻而纏綿,彷彿銀絲脈脈一線纏繞上來,更覺韻味無窮,緩緩傾入心腸。然而那些歌女們悠悠揚揚反覆吟唱,卻只是唱這三首。
我微覺疑惑,道:“怎麼只唱這幾首,不再唱下去了呢?”
他搖搖頭,神色似火苗一跳,稍稍黯淡了下去,只是但笑不語。
正巧浣碧進來,笑盈盈道:“菜齊了,小姐和王爺嘗一嘗罷。”
卻是四色小菜,雞髓筍、蓴菜羹、龍鬚菜和一道福建肉鬆,並一碟點心玫瑰醬,白粥滾熱冒著雪白熱氣。玄清向浣碧笑道:“你倒是十分有心。”
浣碧神色微動,不覺笑生兩靨,似綻開兩朵粉色的春花,道:“是。龍鬚菜和福建肉鬆是王爺素日喜歡的,所以叫廚房備下了。”她臉上微微一紅,旋即依舊淡然自若:“採藍說起過一次。”
玄清卻恍若未聞,只道:“你家小姐很喜歡雞髓筍和蓴菜羹,且這兩樣東西配粥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