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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部分

我的嘆息無聲無息如漫過山巔的浮雲,“她若懂得邀寵,就不會是今日這番光景了…”我無言,另有一重疑慮浮上了心頭,“那麼赤芍…”

眉莊扶一扶還不顯山露水的腰肢,仰首看一看如水洗一般的藍天,靜靜道:“徐婕妤是她的主子,她都不出聲,咱們理會什麼!”她溫然看我一眼,“你為自己操心又要為別人操心,操心太過未嘗不是累了自己。”

我亦溫然看著她,“我何嘗不想鬆一口氣,可是既然來了這裡又怎能保得住獨善其身呢?”

眉莊低低嘆息了一聲,眸中波光瀲灩,“我雖勸你,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牽腸掛肚,到底是要彼此寬心才好。”

我點一點頭,回眸見重重殿宇飛簷高啄,廊腰縵回,正似勾心鬥角、曲折迂迴的人心。心頭陡然生出一點倦意,這樣厭倦和疲累,這樣的爭鬥算計要到哪一日才是盡頭?所有的繁華錦繡,如何抵得上清涼臺上一株凌寒獨自開的綠梅,抑或是那一年春天,灼灼綻放的桃花,笑對春風。只是桃花依舊,人面春風,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經回不去了。那樣的哀傷,像有一雙無形的手一刻不停狠狠揉搓著我的心,不得一刻舒緩。然而心灰了,心思卻不能灰,只要一步的鬆懈,要斷送的何止是我的性命,只怕是無數人的一生了!

第二十六章 東窗

次日清晨起來整裝斂容,重又梳頭又勻面,勉強打起精神來,渾然掩飾好昨夜的一宵傷感淒涼。

問起玄凌的去處,卻聽道:“後半夜歇在胡昭儀那裡,前頭召的是灩常在。”我也不言語,倒是槿汐回來說:“這兩日皇后身子見好了,娘娘可要多去走動?”

她昨夜晚歸,這訊息必是從李長處聽來的。我“嗯”一聲,由著花宜揀了支赤金桃枝攢心翡翠釵簪進發髻裡,只問:“有誰去過了?”

“胡昭儀關係親疏,少不得要去應景兒,”槿汐停一停,壓低了聲音,“還有敬妃。”

我挑一挑眉頭,正要說話,花宜甫學梳髻,手勢還不嫻熟,一時手上力道不穩扯緊了頭髮,我不由吃痛“哎喲”了一聲,槿汐忙道:“毛手毛腳的,什麼時候才學得懂事呢?”

花宜委屈地嘟著嘴道:“奴婢不過是聽說敬妃娘娘去皇后宮裡吃驚才失手的。不說這幾日傳言皇后身子好些,前些日子還見敬妃去侍疾呢。”

我淡淡道:“要說侍疾也是應該的,本宮要不是懷著身孕,按規矩也要去的。”

花宜不解,“可娘娘不是也說,皇后病中不愛見人,胡昭儀是親表妹不算,怎麼也會允了敬妃呢?”

我啞然一笑,看一看也含著笑意的槿汐,道:“花宜長進不少呢。”說著起身在臂間挽上一條繡著潔白曇花的披帛流蘇,道:“咱們去瞧瞧皇后。”

皇后精神好了許多,我進去時她正斜靠在綵鳳牡丹團刻檀木長椅上,捧了一卷王羲之的字帖閒閒翻閱。皇后這一病連綿數月,今日看起來是神清氣爽了不少。她略微蒼白的面色敷著單薄的妝容,那一抹輕紅的胭脂似虛浮在臉上。因在病中還未痊癒,只穿了一襲靜雅的月青色蹙金疏繡綃紗宮裝,頭上的芭蕉髻上只點綴了幾顆圓潤的珍珠,而正中一支雙鳳銜珠金翅步搖卻將其尊貴的地位明白無誤地昭顯出來了。

皇后見我進來,指一指跟前的座椅,淡淡道:“難為你這麼重的身子還特特跑過來,本宮精神不濟,莞妃就隨意吧。”

我謙順微笑,“娘娘的教訓臣妾謹記在心,感激不盡。娘娘鳳體不適良久,臣妾沒能在跟前侍奉,還望娘娘寬恕。”

皇后和善微笑,揚手道:“莞妃照顧皇上克盡己責,又讓沈淑媛也有了身孕,賢德如斯,本宮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皇后說話的間隙有短暫的沉默,彷彿在緩一口氣。

“娘娘和太后一直都盼望後宮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