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逼人太甚,該有這種下場?”
雲霓驚得差點連椅子都坐不穩,急找到他的眼睛,以無比哀怨、充滿委屈的眼神看向他,欲說幾句話辯白,懷空卻把頭一扭,向著牆壁一面道:“你本該比我更瞭解他。”
雲霓臉上一紅,心中灼痛,眼淚只在眶中打轉。但想懷空傷勢嚴重,自己不能反找他耍脾氣,只得忍住。
當懷空和關千劍同時跌倒不受傷時,場中落針可聞,所有年輕人都是同一反映:張口結舌。——他們沒有看懂。
只有兩個人霍然起立,眼睛睜得幾乎比別人的嘴巴還大。因為他們看懂了,只是難以接受。兩人不約而同把臉轉向對方,一眼就讀出彼此心中的困惑和驚詫,根深蒂固的敵意與仇恨反而不見蹤影,彷彿不過是兩個素未謀面的人;事實則是勢同冰碳,因為這兩人是一夫人和張六奇。
以他們的修為,擂臺上兩人任何一個細微動作,都如嬰兒的腳步一般,緩慢而明瞭。但是,以兩人的智識,還不足以對面前的怪事作出合理的解釋。
當時的情景分明是關千劍同時發出“劍聲”和“劍氣”!
懷空固然傷在“劍氣”之下,關千劍本人卻不是為懷空所傷,而是遭了自己“劍聲”的毒手。
“劍聲、劍氣”不能同時發出,這是千古鐵律,關千劍是怎麼做到的?難道真有神助?而他又因何要自戕?
張六奇本想親自上前檢視關千劍和傷勢,詢問情由,卻擔心一夫人尾隨其後,趁機揩油;而一夫人同樣如坐針氈,極願一探究竟,但她心中也是雪亮,自己稍有動作,張六奇勢必要會錯意,難免一場正面衝突。因此兩人遠遠並立,臉朝前方,眼珠橫移,窺視對方動靜,而終於同時落座,動作之整齊,若合符節。
張六奇還未坐定,忽又立起,惹得一夫人右手立刻按上了劍柄。
原來他看到重傷的關千劍已落入黑狐手中,白狐和雲九霄的女兒也相繼現身擂臺。
在他看來,這些人穿同一條褲子,關千劍落入任何一人掌握,後果都是一樣。
他立刻全神戒備,以全副身心監視一夫人的每一個舉手投足,同時稍稍側過身,對身後的同門打個眼色。
四個如狼似虎的漢子站了起來,直欲向黑狐來個虎撲。一夫人身後數十名女弟子見狀,都站起來,氣勢驚人。六如門中餘下的人不甘示弱,隨後離座起身。一夫人晃若不覺,保持手按劍柄的姿勢,目視前方,擺明了要以靜制動。
張六奇幾番權橫終於斷然歸坐。
身後眾人跟著坐下,一夫人各一眾弟子才最後放鬆下來。
雪妮的劍出鞘時,冷凝有一種錯覺,好像整個身子就要離地而起,漂浮在空中。那不是風,而是水;風太強勁太猛烈,只有水才能這般溫柔、舒緩。她甚至還感覺到一股溫熱。
劍水電閃,前一刻還遠在天邊,瞬息之間就似近在眼前,直到看不到人,看不到劍,只有光,只有那詭異的熱度和漂浮感。
這種神秘而無法理解的力量,給冷凝心中形成極強的重壓!一個轉念,有如荷葉上的兩滴露珠相遇,嗒然相融,合而為一,那覆蓋一切的重壓也這樣和恐懼匯在一處,不分彼此,復又籠罩一切。
自小與利器為伍,一遇險情,自然而然生出拔劍禦敵的衝動,但冷凝隨即想道:“她說的是試演劍法,如果我沉不住氣,驚慌出手,豈不是被她笑掉大牙?也許這正是她逼我出手的詭計。”因此她不為所動,靜觀其變。
就在此時,耳後涼風微起,劍光盡斂,雪妮俏生生立在對面,右臂平舉,長劍前伸,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她道:“看到我劍上的頭髮了嗎?”
離劍尖三寸處,赫然吊著一根頭髮。
冷凝大驚,手扶鬢角,思潮起伏,難以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