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擺弄一架古琴,調弄鞍柱;琴絃定音。莫生拍拍身邊的軟榻示意阿寶坐下。不多時,那女子就撫弄起那七絃的樂器來,叮叮咚咚的,聽的阿寶眼皮打架。從前聽夫人彈過一次,莫生還吹洞簫相合,好像比這個要好聽一點點,睡著的比較慢。正要仰面躺倒見周公去也,那莫生湊過來道:“五音,宮商角徵羽。每個音都可以表達一個意境。比如說,正宮調周正醇厚,如君子。仔細聽,看看你能發現什麼?”
阿寶打起精神,又聽了聽,那女子明明彈的是鳳求凰,可琴音隱隱透著古怪,是哀願?但有銳氣,是恨意?又有纏綿。阿寶想不出非常合適的詞來形容那種感覺,莫生也不點破,只是閉了眼睛靜靜地聽著。阿寶看看莫生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由湊過去低低道了聲:“夫人要等急了。”莫生卻是不理。正主兒不急,阿寶我操的哪門子心,反正將來倒黴的又不是我;阿寶一邊嘀咕,一邊又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那琴聲唧唧嚀嚀,聽的實在是不耐煩,心道這花柳之地真是無趣之極,看看莫生正聽的入神,阿寶乾脆趁現在腳底抹油,開溜。
出了掬香居,離了南曲一帶,遠遠地甩開了教坊街。阿寶長出一口悶氣,自由自在走走,真是舒服。東轉西轉了半日,阿寶才回到了莫言閣,迎面碰上莫夫人和阿蠻。原來莫夫人和阿蠻狠狠地忙了一天,才發覺天色已晚。出了書房,裡裡外外找不到莫生和阿寶,莫夫人見自己房中桌上放著大大小小的包裹,開啟裡邊全是些乾花,香屑,松脂類的,想是莫生搞來的東西。便放在一旁。
又等了許久,看看申時已過,仍不見二人蹤影,莫夫人喚了阿蠻便要出門看看。正巧阿寶進門。阿蠻盯著阿寶的打扮開口就問:“相親麼?”阿寶不答話,阿蠻卻像發現了什麼,誇張的吸了吸鼻子問:“這香氣像是女人身上的。”阿寶突然紅了紅臉。莫夫人靠在門框上笑了笑說:“和訥生(莫生的名號)去了教坊了吧。哪一間?”。
阿寶心知瞞不過,點點頭道:“南曲,掬香居。只是聽琴曲兒。”莫夫人沒等阿寶說完就不見了蹤影,阿蠻追都追不上。阿寶一把拉住有些發傻的阿蠻道:“夫人像是不想我們跟著摻和。我看天塌地陷的時候不遠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安全地方先躲躲再說吧。”說著就拽著阿蠻往後邊去了。
再說掬香居里,莫生正品著香茶聽的入神,忘了時間。女子想是彈得累了,停了手,莫生睜開眼,笑問:“我們投壺斗酒吧。雲娘歇歇。”一旁的丫頭看天色漸漸暗下來,便關了屋門,點上燈燭,擺了酒菜和投壺用的羽箭用具,莫生及雲娘正玩的高興,就聽門外老鴇的聲音傳來:“貴公子,夫人來了。”原來方才,莫夫人本被攔在了門外,那老鴇聽得莫夫人是尋那下午來點雲娘牌的公子,忽然分外恭敬。莫夫人又使了銀子,說只尋人,並無意來鬧事,老鴇看她一個嬌滴滴的婦人,想也鬧不出多大麻煩,而且還是那公子的夫人,自己得罪不起,便引莫夫人來到後院。一路上看那夫人對周圍的百般香豔場面臉不紅心不跳,老鴇暗暗驚訝,換做一般良家女子,早就窘迫的不知所錯了。
且說莫生聽到老鴇的通報,不慌不忙輕輕攬過雲娘,貼著耳邊低低說了什麼,就見那雲娘燦然一笑,回到古琴邊撫起琴來。外邊莫夫人聽到琴聲,不由愣了愣,站著聽了一會兒,便擺擺手,讓老鴇去了。
莫夫人看老鴇走遠了,方才推門進去,見莫生舉著酒杯半坐半躺,那酒的香氣十分濃重。房間的另一頭,燭光裡一個淡妝的美人正坐著撫琴。莫夫人也不說話,只上前去,一手奪了莫生的酒杯,一手暗地裡狠狠地掐了莫生一把。然後自顧自喝起酒來。莫生想是被掐疼了,看著夫人,倒抽了口涼氣。琴音一停,莫生不慌不忙的道:“巳兒,你聽雲孃的琴音真是妙呢。”莫夫人目光閃了閃,放下酒杯,對著那撫琴的女子道:“雲孃的酒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