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讓徐靈胎知道的!你以為你如何能夠在靖國府躲藏七年潛心醫腿,而沒有什麼一二品的殺手來尋你?自然也是我矇蔽過了倚天!我做盡這一切,就是為了讓你站到倚天面前,親手殺死他!”
九仙夫人仰頭放聲大笑,而那炮聲已至閣邊,直震得房檁搖晃不止,簌簌塵下如雨。
倚天本已臉色灰敗,闔上了雙目,忽的雙目睜開,精光爍爍,手中長刀迅雷之勢刺向九仙夫人!
那刀何其之快,九仙夫人猝不及防,卻見陌上春竟是以殘肢磕地,轉身飛撲上來!
深衣眼睜睜看著陌上春將九仙夫人撲倒在地,那柄奇長無比的細刃忍刀從他胸前透出尺長,險險停在九仙夫人身前。
深衣張嘴瘋狂地吼叫,而然沒有任何聲音從她喉中發出。
她啞啞地哭著,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殷紅的血涓涓細流一般沿著刀刃流淌到了九仙夫人的衣襟上。陌上春的左手鐵桿一般,死死撐著地面,不讓那顫巍巍的刀尖觸到九仙夫人。他的眼簾似是不受控制地耷拉下來,又費力被他睜開,目光卻是溫柔滿足的。口鼻中不斷有血沫湧出,然而能看到翹起的嘴角。
九仙夫人已經是驚呆了。
陌上春的右手劇烈地顫擺著,似是要極力把手掌送到眼前,卻又那麼的不聽使喚。他似乎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用嘴叼住了早已血肉模糊的殘掌,用力一咬,一枚血跡斑斑的玉鑰掉了出來。
是彗晶石匣的鑰匙。
他張了張嘴,沒有聲音。可那口型,任誰都看得出,是喚了一聲“娘”,眼梢嘴角的微微笑意,像是一個孩子,第一次為母親做了一件好事,希望得到她的稱讚和慈愛。
可是這一個字的呼喚,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
他終於左臂一軟,身子歪斜著倒了下去。那刀,仍是沒有觸著九仙夫人半分。
倚天亦是在這一刻,運起最後一道氣力,一枚手裡劍飛出,削斷了拴著彗晶石匣的鐵鏈,厲聲尖笑道:“誰也不許走!咱們一家三口,死也要死在一起!哈哈哈哈哈……”
四周的一切猛烈地旋轉起來。在倚天瘋狂的笑聲中,在天崩地裂的爆炸聲中,深衣在彗晶石匣中被湍急的水流席捲而去,霎時間再也看不見了陌上春。
她絕望地痛哭著,無聲地嘶叫著,她想出來,她想哪怕再看陌上春一眼。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不能動,也不能出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大耀眼的火球沖天而起,將這黎明時刻的淡藍天空映得通紅。
震耳欲聾的炮聲,奔騰瀰漫的灰塵……
罪惡之樓在她身後轟然坍塌。高崖之上,燭天的火舌焚燒了一切罪孽,彷彿一支碩大的火炬,向著蒼天和所有冤魂獻祭。
那天,湖底石室之中,陌上春用力抱緊她,說道:
“好,我發誓,我陌上春若再丟下朱尾,天誅地滅、粉身碎骨。”
她此時無比地痛恨他,為何要發這樣一個誓言,竟是一語成讖。
咆哮奔湧的江水將彗晶石匣衝來打去,她在匣中四面撞擊,竟渾然感覺不到疼。
她的心早已經疼得麻木了。
本來似乎已經放晴的天,竟然又灰黯起來。濃雲四合,她漂到大江之上,仰倒著,便見到鉛灰色的天空彷彿壓到了大地,密密匝匝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
漫天漫眼的,全都是滂滂大雪。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三月裡,她踏著融融春光而來,天真爛漫不知愁。
只如今,他在她生命中來了又去,如雁過無聲,居然不曾留下任何痕跡。
簪子折了,畫像碎了,月事在出湖之日便如期而至,她的腹中,竟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