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咬緊牙關倔強地不肯出聲。
殷天正親手鞭打了外孫,心情未算得輕鬆,半是懊悔,半是痛惜。他從胡青牛那裡討來金瘡藥,為張無忌細心塗抹,始終不發一言。半晌後,他發現張無忌埋首在床榻上,兩肩正不住顫抖,心腸越發軟下來,輕聲道:“無忌,你若是痛,就喊出來。”
張無忌抬起頭,淚水已經在臉頰上縱橫交錯,他哽咽道:“外公,為什麼你們一定要聽那趙無傷的話?我不想瞧著你們被他帶進萬劫不復的死路……”
聽到這話,殷天正白眉一顫,臉色復又沉下來,他強忍住怒氣冷聲道:“你是否希望明教能豁出性命去,將六派人士營救出來?”
張無忌未聽出外公語氣的變化,聞言後只道外公已經被自己說動,語調也變得激昂起來,說道:“外公,這才是當下最應該做得事情啊!韃子氣焰囂張,一舉擒下了六派近千人士,中原武林正道幾乎被一網打盡。當此關乎武林存亡危難之時,明教正該要以德報怨,盡力奔走斡旋,以德報怨,勢必能化解武林中幾百年的正邪隔閡。到那時,大家同心戮力,將韃子趕出中原,正是我輩俠義之士喜聞樂見的局面!”
殷天正臉色變幻不定,沉默良久,才嘆息一聲道:“無忌,你若不想待在明教,那就回武當吧。你不愧是武當派張五俠的兒子,一般的心狠。當年你爹求仁得仁,自己自殺了事,全不顧及他死後你娘還能否活下去。你現在這番話,卻也是要將外公往死路上去逼迫。我這大半生,一事無成,本也死不足惜。可是,外公老了,餘生只想憑著這一張老臉給天鷹教跟隨多年的老兄弟謀一個好出路,卻是沒了精力陪你去折騰。你、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話,殷天正一臉蕭索悵然,起身走出了營帳,任張無忌如何在背後呼喊,也未回過頭來。
眼見到殷天正決然離去,張無忌卻不知外公怎會變成這樣一個態度,心中卻益發愁苦。他捫心自問,自己這一番設想,全是為了別人,丁點不為自己。可是明教上下卻彷彿中了邪一般被趙無傷蠱惑,竟然半點規勸之言都聽不進去!想到渡劫老僧對自己描述,武林正道精英蕩然無存,明教也被韃子趕盡殺絕的悽慘場面,張無忌更加傷懷。
他趴在榻上,越想越是失落,然而卻無人來聽他傾訴,只能自己黯然垂淚。
趙禹走進營中來,正看見張無忌淚流滿面的樣子。他走到張無忌身邊,撩開他血跡斑斑的上衫,伸手戳了戳腫脹密佈的鞭痕,張無忌登時痛得倒抽一口涼氣,而後才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鷹王果然不是裝裝樣子,這是真的打了你了。”
張無忌抹一把臉上鼻涕淚水,厭惡地轉過臉去不瞧趙禹,冷哼道:“我外公自是英雄了得人物,不會弄虛作假!你道人人都像你一般,用慣了陰謀詭計,滿腹奸詐心腸!”
趙禹聽到這話,也不以為忤,伸手一把將張無忌推進床榻內裡,卻牽動他傷勢痛得慘叫出聲。而後趙禹坐在床沿上,似笑非笑瞧著張無忌,待其眼神有些躲閃,才冷聲道:“哪個交給你的令牌?”
張無忌雙目緊閉,沉聲道:“我自己搶的,沒人交給我!”
趙禹聞言後,嘖嘖嘆道:“果然是義蓋雲天的張少俠,自己已經落到這步田地,還不肯連累旁人!”
他向營帳門口喊一聲:“蘇成,你進來。”
話音剛落,先前曾去尋找張無忌那名衛士走進營中來,垂首立在趙禹面前。
張無忌轉頭看到這衛士相貌,臉色登時一變,疾聲道:“是我用強逼迫這位蘇大哥,硬搶來的令牌,你要罰就來罰我,莫怪錯了好人!”
趙禹卻不理他,只是對那衛士說道:“失了令牌,是個什麼罪過?”
那衛士蘇成道:“斬立決。”
張無忌聽到這話,神色益發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