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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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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人給我蒙上眼睛,拉著我的手,領我到鎮上去轉上二十圈,再把我送回這間屋子,我光憑鼻子就能把它辨認出來。這間屋子裡的那股垃圾味兒,那股堆積如山的衣箱味兒,我永遠也忘不了。不過,我只看見了一隻箱子。那箱子真夠大的,我和亞伯拉罕兩個人鑽進去都還綽綽有餘,還容得下托維亞斯。每間屋子有每間屋子的氣味,我都聞得出來。

去年有一天,阿達叫我坐在她腿上。我眯上眼,從眼縫裡瞄她。她看上去影影綽綽的,彷彿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只是一張臉。她看著我,晃來晃去,像綿羊一樣哼哼著。我正要睡著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氣味。

家裡沒有一種氣味是我不熟悉的。有時候,家裡人把我丟在走廊上,我合上眼睛,張開兩臂朝前走。我心裡想:“一聞見加樟腦精的朗姆酒香味,那就是到了外祖父的房間。”我閉著眼睛,伸直兩臂繼續朝前走。我想:“現在走過媽媽的房間了,有一股新紙牌味兒。接下來就該是瀝青和衛生球味兒啦。”我繼續朝前走,聽見媽媽在屋裡唱歌。這時候,果然聞到了新紙牌的氣味,接下去,又聞到瀝青和衛生球味兒。我又想:“接著還是衛生球味兒。順著這股味兒朝左一拐,就該聞見衣服上的漂白粉味兒和沒開窗戶的屋子裡的憋悶味兒了。到那兒我就停下來。”朝前走了三步,我就嗅到這股味兒了。我站住腳步,閉著眼睛,張著兩臂,聽見阿達說話的聲音。她說:“孩子,你閉著眼走路哪!”

可是那天晚上,快要睡著的時候,我聞到一種這幾間房子裡從來沒有過的氣味,像是有人搖晃一株茉莉發出的濃郁芬芳。我睜開眼,嗅了嗅周圍渾濁濃重的空氣。我說:“你聞到了嗎?”阿達本來睜著眼瞧我,一聽我說話,她把眼睛合上了,把臉扭向別處去。我又說:“聞到了嗎?好像是在哪兒種的茉莉花。”她說:

“這是九年前貼牆根的那株茉莉花的香味兒。”

我坐在她腿上說:“可是現在沒有茉莉花啊。”她說:“現在沒有了。九年前,你出生的時候,靠院子牆根那裡有一株茉莉。到晚上,天一熱就聞得出這股香味兒。”我趴在她的肩頭上。她說話的時候,我瞧著她的嘴。我說:“但那是我出生以前的事啊。”她說:“是啊。那年冬天特別長。我們不得不把花園清除了一遍。”

那股芳香還在空氣中飄蕩,溫馨、濃郁,壓過了夜間其他氣味。我對阿達說:“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她沉吟了一下,然後朝月光下的白牆瞥了一眼說:

“大了你就懂得了,茉莉是一種會走路的花。”

我還是不懂。我感到身體猛地一顫,好像有人碰了我一下。我說:“哦!”她說:“茉莉花和人一樣,死了以後夜間就出來遊蕩。”

我一語不發地緊緊偎依在她肩下。我在想另外一件事,想廚房裡的椅子。下雨天,外祖父用這把破椅子烤鞋。我知道廚房裡有個鬼魂,每天夜裡戴著帽子坐在椅子上觀賞灶膛裡熄滅的灰燼。過了一會兒,我說:“大概和那個坐在廚房裡的死人一樣吧。”阿達看了看我,瞪大眼睛說:“哪個死人?”我說:“就是每天夜裡坐在外祖父烤鞋用的椅子上的那個死人。”她說:“廚房裡壓根兒就沒有死人。那把椅子除了烤鞋之外派不上別的用場,所以一直放在灶火旁邊。”

這是去年的事了。眼下情況不一樣。現在,我親眼看見了一具屍體,一合上眼,就看見他在我眼前黑洞洞的空間裡晃動。我想把這件事告訴媽媽。可是,她和外祖父交談起來。她說:“您看會出事嗎?”外祖父從手杖上抬起下巴,搖了搖頭說:“照我看,起碼有不少人家會把米飯燒焦,牛奶也會潑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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