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臉色慘淡地向她靠去。
梅花噘嘴:“你們還真是麻煩,這些要殺你們的人架勢還真大呢。”她往四處插滿羽箭的馬車看去,搖頭:“嘖嘖……看這箭矢,做的這麼精緻,肯定是天鷹堡的人。”
“?”聞言,澈水和雙淨都抬起頭來,驚詫地看著她。
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 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說的就是飛鷹堡。
傳說此幫派為昔日的亡國大將軍一手組成,弟子皆是見義勇為的好漢,在亂世時扶貧濟困、打抱不平,在江湖上頗受人尊敬。豈料,先皇在位時,因查出此幫派有意滅朝復國,便暗中派出數多人馬,大大地削薄了其勢力,在雙淨等人闖江湖的時候,飛鷹堡已是閉門不聞天下事的態度了。
“飛鷹堡?”澈水邊問邊把茶杯端給了雙淨,又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喂藥;他皺眉看著那些箭矢:“重重樓和七石門素來與飛影堡無冤無仇,況且,我們與飛鷹堡的蘇堡主也有過交情,雖不算深厚,但亦算是朋友……”他想起那個豪爽彪悍的大鬍子漢子,不覺疑惑地蹙眉。
“那我就不知道了……”梅花聳聳肩,拔下一箭拿在手中反覆把玩著:“我只是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至於你們有什麼恩怨……”她嘿嘿一笑:“難道我不會知道麼?”
澈水無語,這時馬車重重一抖,站著的兩人還未拔出武器,就看見玄生一手扶著馬車,緊張地問道:“你們可都……安好?”他邊喘息邊打量站著的兩人,顯然是一口氣從山上衝下來的樣子,見澈水無礙,又轉頭看向了在一邊的雙淨,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了。
“門主?”玄生心中一緊,又看到在她腳邊的弓,便立即明白了七八分。
見那女子已經疲憊地閤眼睡去,蒼白清秀的臉色沒有絲毫的雪色,心裡便有微小細密的漣漪,淡淡地皺開了。
竟是這樣的奮不顧身呢。
他記得在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準備躍向車頂的時候,不經意的一瞥,那女子竟然是擋在窗戶前的。明明,在最前面已有梅花打箭,中間也有澈水擋著,但她仍然堵在窗前,用身體為自己立了一面盾牌。
飛蛾撲火,心甘情願。他忽然就想起了這麼俗套的話。
若是在別處聽聞到她的事蹟,他應該會笑她痴的,但當那個人真正地出現在你的面前,願意為你赴湯蹈火願意為你粉身碎骨的時候,卻無法不嘆息又憐惜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雙淨拿來離開七石門到處遊玩的藉口。但事到如今,她的奮不顧身和自己下意識或情不自禁的舉動,都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個女子與過去的自己,真的有過一段無法忘記無法消磨的回憶。
有一絲無法辨識的苦澀開始在心中蔓延。
站在一邊的澈水正要說什麼,卻見玄生面容複雜的看著閉著眼的雙淨,心中一嘆,正要轉身,旁邊的男子卻靜悄悄地蹲了下來。
玄生很認真專注地打量著雙淨的臉。
“哪……玄生……別這樣看我啊……”雙淨努力地撐開了眼睛,看著他一副凝重又擔憂的樣子,不禁脆弱地微笑說道,又努力地別過頭:“我現在……很醜呢……”
玄生皺眉,不由自主地就握住了她擋住臉的手。
心中一嘆,便伸手在她背上按下,穩住心脈;另一隻手卻是扶在她的後腦門上,輕輕拍打,聲調冷然卻帶有憐惜:“下次不可貿然行事。”
這樣輕柔又帶著憐惜和懊惱後悔的聲調。
雙淨的頭幾乎是靠在他的胸前的,玄生仍遵守禮儀,兩人仍有一拳的距離,卻仍能感到青衫之後透露出來的溫暖。肩膀和雙臂之間,有塵土和風沙的味道在上面。
她笑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不顧禮儀地使勁往他的懷裡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