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激憤,失手將人打死,先把武松同這婆子寄監在門房裡,聽候判處。
武松這事上,一則乃是出於自衛,二則西門慶失了家財,縣裡人等也不看他面,知縣也是有意輕判,也只想囫圇打頓棒子了事。卻不想吳月娘聞得丈夫被人打死,便來堂上哭訴。原來西門慶認出三娘那日,當夜回到家中卻把此事與月娘說了。有了苦主,知縣也只得重審。
月娘來到公堂上,一為丈夫伸冤,直說是西門慶至武大家,乃是為尋那女賊;二為前案申稟,直說武大家收留那女賊,定然與那件案子有關。
知縣又詳細問了一遍前案,當聽得那女賊曾將出三萬餘貫財貨交予西門慶時。知縣便起了疑心,那三萬餘貫財貨倒是與自己府上被賊人盜取的相若,當下細問那批財貨形狀。當時西門慶收了這批財貨,便是教吳月娘分成幾箱裝的,因此月娘也記得內裡金珠寶貝模樣。一一說了後,知縣聞言大驚,只道這正是自己被賊人偷了去的。
當下知縣心頭火起,認定武松便是與那女賊一路,武松早晚出入府衙,定然是他接應的賊人,否則只一個女賊,如何盜得去如此多財貨?當下知縣怒不可遏,取來武松,便問這事。武松咬死不認,知縣大怒,便教左右一頓好打,打得五六次還是不認。
知縣又教取來嫂嫂金蓮,便要拷打問供,武松見要打嫂嫂金蓮時,這才咬牙招認,將一應罪名全都攬在自身上,直說嫂嫂並不知情。知縣見了,方才放過金蓮,教監看在家。
隨後問起女賊姓名、去向,武松說只知道姓扈,行三,名姓不知,便只她來找武松,卻不知何處尋她。知縣又教拷打幾遍,還是一般回答。又問了左鄰右舍,都言得和武松一般。最後問到獅子樓掌櫃處,取得一封留書,上面只寫:有事去辦,數日轉回。回來後自會去尋武松,倒也並未言明去向,與武松口詞一般,因此方才放過了武松。
卻說武松平素為人仗義,左右胥吏都敬他,念武松是個義氣烈漢,左右都一心要周全他,因此與知縣分說,直說武松也當是被那女賊矇騙,不知底細。
知縣雖惱武松,但武松也不是正賊,在武大家中也未尋獲那批財貨,因此斷做個:“武松因誤交匪類,被女賊扈三娘矇蔽,賺入縣衙內盜取大批財貨,西門慶上門討要女賊,因此口合,誤傷人命。”
隨後將款狀讀與武松聽了,寫一道申解公文,將這一干人犯,解本管東平府申請發落。這陽穀縣上下人等都敬重武松,都資助武松銀兩,也有送酒食錢米與武松的。
武松到下處,將行李寄頓土兵收了,將了十二三兩銀子,與了嫂嫂金蓮。武松管下的土兵,大半相送酒肉不迭。當下縣吏領了公文,抱著文卷,並招詞,帶了一干人犯,上路望東平府來。
眾人到得府前,看的人鬨動了衙門口。且說府尹陳文昭聽得報來,隨即升廳。那官人:平生正直,稟性賢明。幼曾雪案攻書,長向金鑾對策。戶口增,錢糧辦,黎民稱德滿街衢;詞訟減,盜賊休,父老讚歌喧市井。慷慨文章欺李杜,賢良德政勝龔黃。那陳府尹是個聰察的官,已知這件事了,便叫押過這一干人犯,就當廳先把陽穀縣申文看了。又把各人供狀、招款看過,將這一干人,一一審錄一遍。心頭只道,武松這件事上,卻是被人牽累,只因那知縣失了財貨,尋人出氣罷了。
正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一夜為人盜,知府怒在心。遷怒無有因,只怨連瓜葛。為保嫂清白,冤屈無處訴。
當下府尹喚過縣吏,領了迴文,發落一眾鄰舍:“這六人且帶回縣去,寧家聽候。本主西門慶妻子,留在本府羈管聽候,等朝廷明降,方始結斷。”那一眾鄰舍,縣吏領了自回本縣去了。武松下在牢裡,自有幾個土兵送飯。
且說陳府尹哀憐武松是個仗義的烈漢,時常差人看覷他,因此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