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史湘雲主僕這日下午,果然去了薛家做客。
先是和迎出門的薛寶釵親暱了一番,接著又去堂屋裡見過了薛姨媽,兩姐妹便在東廂說起了私房話。
“對了。”
史湘雲因想起方才發生的事情,忍不住道:“先前在園子裡撞見寶哥哥,他指著那紅香綠玉的牌匾,說以後要叫什麼‘綠玉公子’。”
“我因納悶‘冰玉晶銀彩光明素’幾字最俗,問他怎麼不先去了玉字?誰知他聽完竟就惱了,說了些沒頭沒腦的言語,一賭氣竟就走了。”
說著,她信手捉住寶釵珠圓玉潤的皓腕,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問:“寶姐姐,前陣子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我瞧你們一個個都不大對,尤其是寶哥哥和林姐姐,以往雖也時常吵嘴,可三五日也就該重歸於好了。”
“偏這回一個多月都不見好,還生生把氣撒到咱們頭上了——好姐姐,你說他們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薛寶釵聞言,燦若星辰的眸子裡閃過羞惱與凝重,不過很快便都收斂了,沒事兒人似的搖頭道:“寶兄弟和林妹妹哪個月不鬧上幾回?硬要問緣由,只怕是一筆糊塗爛賬,莫說咱們了,他們自個都未必能捋的清。”
說著,也反手攥住了史湘雲的柔荑,笑著岔開了話題:“妹妹難得過來,何必管這糊塗事?正好外面剛送來兩筐琉璃棚的鮮菜,大年下的倒也算難得,晚上咱們弄一桌全素宴,把酒賦詩豈不快活?”
這話正中史湘雲下懷,當即顧不得再探究什麼因由,連喊了幾聲‘好’,又提議各自下廚燒一道菜出來——當初為給寶玉過壽學的手藝,總不能就這麼荒廢了。
見哄的史湘雲轉移了注意力,薛寶釵暗暗鬆了口氣,但心下的緊迫感卻絲毫未減。
林黛玉始終不肯原諒寶玉,時間長了,似湘雲這般起疑的人必不在少數。
若都像史湘雲這樣提出質疑,倒還好糊弄過去,怕就怕他們沒膽子當面探究,只在私底下捕風捉影胡亂掰扯。
屆時若有人趁機把‘真相’散播出去,自家再想裝聾作啞可就不成了。
而最有可能充當這個‘有人’的,自然非那焦順莫屬!
…………
焦順也的確是這麼盤算的!
他耐著性子等到了臘月十七,眼見十日已過,薛家那邊兒卻始終沒有反應,便琢磨著把早就炮製好的流言蜚語放出去,藉以向薛家施壓。
因盤算著從東府那邊兒傳出來,事後更容易推脫,再加上上回休沐時本想去探視尤氏,卻因為意外撞見史湘雲未能成行,這回也該補上才對。
故此這日一大早,焦順便打著找賈蓉吃酒的名頭,尋到了寧國府裡。
蓉大爺賣母早已是輕車熟路,前後也就一刻鐘的功夫,焦順就在那小院裡,見到了挺著肚子的尤氏。
瞧那衣服下面已經顯了懷,焦順便想把爪子伸進去摸摸,看到底是圓是尖。
結果卻被尤氏狠狠一巴掌拍開,護著肚子呵斥道:“別動手動腳的,這屋裡冷得很,小心孩子著了涼!”
嘖
隔著肚皮哪裡就能凍著它?
這年頭女人對子嗣的重視程度,遠不是後世能比的。
尤其像尤氏這樣年近三旬才懷上頭胎的,更是謹小慎微到了誇張的程度。
前些日子,焦順盤算著已經過了危險期,想趁機體會一下帶球撞人的感覺,結果險些被她給打出去,下手那叫一個狠,全然不顧往昔的情分。
焦順心下腹誹,嘴上卻笑道:“我這不是想沾沾你的孕氣嘛,早點讓邢氏懷上,也省得我娘成日裡唸叨。”
徐氏對邢岫煙是一百個滿意,故此這些日子總催著他儘快布種——對比她先前謹慎的態度,玉釧暗地裡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