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點,但爬了一半不到,鐵釘就用完了,之後改用角釘和磨尖的骨頭。人們一次一次又一次用尖刺靴去踢堅硬牢固的冰,以鑿出落腳點來。到第四個鐘頭,瓊恩估計他們的腿已經麻痺了。還能支援多久呢?他跟馬格拿一樣,一邊不安地注視,一邊焦急地聆聽遠處是否有瑟恩人的號角吹響。號角一直沉默,沒有守夜人的蹤影。
爬到第六個鐘頭,賈爾又超到山羊格里格前面,他的人正將差距拉開。“曼斯的寵物迫不及待想要劍咧,”馬格拿遮著眼睛說。太陽高懸在空中,從下往上觀之,冰牆上部三分之一是水晶般的藍,反光如此絢爛,刺得眼睛發疼。賈爾和格里格手下的八人都位於耀眼的光芒中,看不真切,只有埃洛克的那組仍在陰影下。他們在五百尺的高度不再往上爬,而是一點一點橫移,向一根豎直管道前進。正當瓊恩注視著他們緩緩挪移時,突然傳來一陣響動——如天崩地裂,似乎冰牆在抖,然後一聲驚呼。空中滿是冰晶、尖叫和墜落的人體,一塊一尺厚五十尺見方的冰從牆面上脫落,一路翻滾、碎裂、轟鳴,抹去前方的一切,直落到山腳下。冰塊旋轉著掠過樹林,滾下山坡。瓊恩忙抓住耶哥蕊特,將她拉倒,用身體掩護。一個瑟恩人臉上被一塊冰砸中,斷了鼻子。
等他們再度抬頭,賈爾那組已不見蹤影。人,繩索,釘子全沒了,六百尺以上一片空曠。就在攀登者們片刻之前附著的地方,牆面上有個疤痕,內層的冰平滑潔白,像拋光的大理石般在陽光下閃耀。下方很遠處,有灘淡淡的紅色汙漬,那是被摔碎的人。
長城會保護自己,瓊恩一邊想,一邊將耶哥蕊特拉起來。
他們在一棵樹上發現了賈爾,他被斷裂的樹枝刺穿,身上的繩索仍連著其他三人——皆渾身骨頭碎裂,躺在他下方。其中一個仍活著,但腿、脊椎和大部分肋骨都不能用了。“慈悲,”看見他們,他說。一個瑟恩人用大石錘砸扁了他的腦袋。馬格拿發號施令,他的人開始搭建柴堆。
山羊格里格到達牆頂時,死者已開始焚燒。等埃洛克四人跟他們匯合,賈爾和他的組員只剩骨頭和灰燼。
此時太陽已開始下降,攀登者們沒有浪費時間。他們解開纏繞在胸前的長麻繩,將其繫到一起,把末端扔下。想到要沿繩子爬上五百尺,瓊恩滿心恐懼,好在曼斯計劃周全。賈爾留下的掠襲者們取出一個巨型梯子,作橫擋的麻繩有人胳膊那麼粗,他們把梯子系在攀登者扔下的繩子上,埃洛克、格里格和他們的部下悶哼著使勁將它拉上去,固定在牆頂,然後再次放下繩索,拉起第二個梯子。一共有五個。
等梯子全部就位,馬格拿操起古語粗暴地一聲喝令,五個瑟恩人便同時出發。即使有梯子,攀爬也不容易。耶哥蕊特看他們掙扎了好長一陣。“我恨長城,”她用生氣的語調輕聲說,“你能感覺到它有多冷嗎?”
“它是冰做的嘛,”瓊恩指出。
“你什麼都不懂,瓊恩·雪諾,這牆是血築的。”
它沒有喝夠。日落時分,兩個瑟恩人從梯子上摔下去死了,這是今天最後一批犧牲品。瓊恩到達牆頂時,已近午夜,群星又出來了,耶哥蕊特渾身顫抖。“我差點掉下去,”她眼含淚水,“兩三次……冰牆想把我甩下去,我感覺得到。”一顆淚滴湧出來,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淌。
“沒事了,沒事了,”瓊恩裝出確信的樣子,“別怕。”他伸出一條胳膊摟她。
耶哥蕊特用掌根使勁打他胸口,隔著鎖甲、熟皮革和層層羊毛衣,他仍感到疼。“我不怕!你什麼都不懂,瓊恩·雪諾。”
“那你為什麼哭?”
“不是因為恐懼!”她蠻橫地踢腿,撬出一塊冰來。“我哭是因為我們沒有找到冬之號角。我們開啟好幾十座墳墓,將無數陰影釋放到陽間,卻沒有找到喬曼那隻能讓這冷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