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三字經,做到了!
蔣學士顯得很激動,他本就是個性情中人,不喜歡的時候,就擺個臭臉,喜歡的時候,任誰都知道他心中的喜悅。
現在得到一直透過,也足以證明了他的眼光,他捋須笑道:“這……是國家之幸,也是讀書人之幸啊。”
楊彪頷首道:“既如此,擇吉日,放榜吧!”
眾學士紛紛點頭。
陳義興又不免有些恍惚起來了,那位和自己一道上山的小友,轉眼之間,連入人榜、地榜,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啊,這小子,掀起的波瀾,實是讓他大感意外。
正在他恍神的功夫,學士們已各自退去。
在這裡的學士,交情如水,同在一處閣樓,彼此都知對方的性情,不必刻意的去打交道。
所以彼此之間,除了恪守禮儀之外,也不必在乎什麼人情,沒有寒暄,不必刻意去加深友誼,因為他們大多垂垂老矣,生命中的最後一些時光,都當做了獻祭,祭給了這座天人閣,獻給了這浩瀚書海。
陳義興正待起身離去,楊彪卻是突然叫住了他:“殿下,請慢。”
陳義興重新跪坐,行禮道:“楊公有何事?”
楊彪苦笑道:“殿下來了天人閣,已有了一些時日,想來在此,也是住的慣。不過你來之後,這天人閣多了幾分生氣,哈哈,從前一年下來,也難送來幾篇文章,現如今,得了兩篇傳世佳文,真是罕見啊。”
陳義興也不禁笑了,道:“若非親眼目睹,某也不敢相信。”
楊彪眼眸微亮,道:“之前聽你說來京師時,與陳凱之有一面之緣?”
“正是。”
楊彪感慨道:“這竟還是個少年,可他的這篇三字經,老夫以為,實是儒門之幸,此文橫空而出,足以光耀後世。”
陳義興大感認同,三字經的出現,降低了讀書人的門檻,而門檻的降低,會帶來什麼效果呢?他無法想象。
楊彪略一沉吟,又道:“為此,這篇三字經,即便不入地榜,老夫也在前幾日之前,便將其修書,送去了曲阜衍生公府。”
陳義興頓時詫異起來,楊彪竟是薦文去了衍生公府?
而今的衍聖公府,乃是天下儒門的至高存在。
漢朝的時候,漢武帝獨尊儒術,自此,孔氏的後裔,便開始被當時的朝廷不斷的追封。
可到了大漢滅亡,天下大亂,太祖高皇帝趁勢而起,建立了大陳朝,這衍聖公世系,便落入了大陳的國境之內。
只是很快便遇到了麻煩,因為大陳並未徹底的一統天下,在北方,有北燕國,在西部,有西涼國,在東南,亦有南越,而在西南,更有楚和蜀國,大陳國力雖強,卻未能將其徹底臣服,而這諸國,甚至於是某些表面臣服於大陳,實際上卻佔據了藩屏之地的某些君候,卻都延續了大漢的傳統。即便是號稱佛國的西涼,在國體上依舊採取的是尊儒取士的國策,儒生與各國的帝王們一道治理天下。
正因如此,衍生公府的地位就變得敏感起來,諸國都不希望,大陳拿捏著衍生公府,藉此來號召儒生,在經歷了許多年的戰爭和外交交鋒之後,最終,大陳終究和諸國訂立了城下之盟。
即曲阜一縣之地,徹底脫離了大陳地掌控,此地為衍生公治下所在,大陳的官軍乃至一切官吏,都不得進入曲阜,而衍聖公府,自然也就成了超然的所在。
諸國每隔十年,都要抽調百餘禁軍至曲阜守衛,在那裡,行的乃是周禮之法,從而成為了一個半獨立的小王國。
也正因如此,天下有無數的儒生,尤其是那些無心科舉的讀書人,有不少都在曲阜安家,只為求學。在那裡,有讀書人數萬,大儒、名士不計其數,這衍聖公府,已成了完全超脫於諸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