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看著他那氣悶的臉,心疼又好笑的問:“你以為我這衣,是縫給誰的?”
他眼角抽了一下,故作無事的說:“不就給宋應天的嗎?”
“少爺的衣,從來就不是我做的。”她說。
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悻悻的吐出壓了幾天的話,道:“是啊,什麼都你替他做的,我知你已經習慣什麼都要替他備好,可他——”
話未完,他方領悟她講了什麼,到嘴的語音倏然消失,他猛地抬起了眼,盯著她瞧:“你剛說什麼?”
“是夫人做的。”她泰然自若的說著,一邊再將針線穿過衣料,拉緊,打了個結,“每一件都是。”
“可他——可你——可這些衣——”他瞪著大眼,一根指頭在半空中指東畫西的,一時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粗獷的臉上滿是希冀與困惑,然後像是發現自己語不成句,一副傻樣,他猛地閉上了嘴。
瞧他那模樣,她只覺心疼,又好笑。
還以為這男人那般聰明,早知道她縫這些衣是為了誰,誰知他旁的事都能想明白,就這事辨不分明。
他縮起了手指頭,握成了拳,擱在桌上,倒又不說話了,就用那一雙眼直勾勾的瞅著她瞧。
滿眼,都是渴望哪,卻又不敢開口問。
垂下眼,白露拿剪子剪了線,細心的把線頭塞藏進衣縫裡,教人看不出來,這方擱下針線,將衣翻過來,整平摺好,放上桌,同先前那些一起。
他緊閉著唇,就一臉無辜的瞅著她。
第18章(2)
她走到屏風旁,把那件一早縫好,她掛在架上掛了好一陣子的冬衣取下,走回桌邊,來到他面前。
他的視線,無法控制的跟著她移動。
“起來。”她說。
他乖順的站了起來。
當她抬手解開了他的腰帶,褪去了先前梁大媽給他的二手舊衣時,他屏住了呼吸。
“手。”她一至思他抬手。
他愣愣抬起,看著她替他穿上那件她親手縫的冬衣,還有些不敢相信。
“你……這不是……做給他的?”
白露幫著他打好腰帶,抬眼就瞧見他那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只覺心又疼。
這男人,真是沒人疼過呢,衣都穿在他身上了,他還不信呢。
“若是做給少爺的,你穿會那麼剛好嗎?”她順好他的衣襟,替他拉整了下衣襬。
這衣,他穿起來真的合身,既不憋、不卡肩,也不會太寬鬆,就只是剛剛好,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這……是我的?”他啞聲再問。
她瞧著他,小手擱在他胸膛上,瞅著他說:“我縫好了,你不穿,我還以為你不喜淺色的,又縫了件黑的,你還是不穿。我才想著你大概是怕新衣弄髒了,覺得舊衣穿起來舒服些。”
他嘴開開,傻瞪著她,還是不敢相信。
他還一直以為,她是為了宋應天縫的,心裡頭既羨又妒,想著那男人那麼多件了,總該有一件是他的,總也該為他做上一件。
他多想要她也為他縫一件衣,卻想她心甘情願,而不是他討。
誰知道……
“都是我的?”他垂首看著站在身前的小女人,心頭緊縮的悄悄再問。
她抬手撫著他叫人不捨的面容,溫柔的道:“都是你的。”
那時日,她只想著要為他做些事,瞧著他老穿著梁老爹二手的舊衣,知他沒多的別件冬衣,等回神時,已替他縫起新衣。
“這衣,打一開始,就是為你做的。”
她仰望著眼前這男人,告訴他,即便如此,她依然看見他眼裡,還殘留著一絲不安。
她知,他怕她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