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發出一點驚破美景的聲息。
娉婷,妳終於,終於,願再與我相見。
我要向妳懺悔,為我曾經給予妳的任何一絲傷害。
用我的一切,我的生死,我的榮辱,為妳補償。
生死又何妨,別再讓我失去妳。
那是天下最殘忍的懲罰。
楚北捷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著那背影,往事一幕幕排山倒海般湧來。
痛苦、悔恨、驚訝、感激、滔天的愛意,被浪翻上心頭,瞬間膨脹至幾乎將胸膛漲破,讓這名沙場最勇悍的將領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聲讀出那個一直以來狠狠煎熬著他的名字:「娉婷?」
是妳?
是妳嗎?
明月又再當空,妳可是仍記得我們的誓言,魂飛千里,前來看我?
屋中的背影動了動,她動得這般優美,宛如微風掠過初春嬌嫩的萌芽,如此從容,如此溫柔,似乎一切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那張魂牽夢縈的臉,一寸一寸,緩緩呈現在眼前:「王爺回來了?」
是娉婷,真是娉婷!
楚北捷蓄滿熱淚的黑眸,依稀看見笑靨如花。
淺笑的雙頰蒼白憔悴,但那一分卓約風姿仍在。
她來了。
在無數個撕裂心肺的痛苦思念後,她到底還是來了。
被歲月和失意消磨的力量,彷佛正從腳下的泥土湧入身軀,蔓延至千脈百絡,楚北捷幾乎要當堂跪下,感謝這連綿百里的茂密森林。
它給了他一個奇蹟,屬於今生今世的奇蹟。
他矗立,痴看,看他最心愛的女人,向他婀娜走來。
「王爺,娉婷請罪來了。」
圓潤動聽的聲音,一字便如一顆珍珠撒落玉盆,他本以為再也聽不見了。
萬水千山,歲月如煙,鄉關何處?
眼前的娉婷這般真實,即使是夢也讓人不願醒來。在沙場上殺得敵人膽戰心寒的鎮北王,竟沒有勇氣舉起手輕輕一觸,生怕指尖到處,一切就成了泡影。
楚北捷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激動得無法言語。
為何請罪?
要求原諒的,不應該是我嗎?
「娉婷犯了一 所有女人都會犯的錯。」娉婷深深看著他,柔聲道:「娉婷讓深愛她的男人受苦了。」
她揚唇,逸出一絲苦笑:「只是,娉婷也為王爺傷透了心呢。」
巧笑倩兮,佳人近在眼前。
娉婷抿唇而笑。
她笑得那般美,楚北捷終於忍不住,試探地伸手,握住了娉婷的手腕。
掌心,觸到了一片柔軟溫湲。
溫暖?
楚北捷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實在不似魂魄的娉婷,鬆了手掌,又再度小心地握緊她的玉手。
暖。
滑膩的肌膚很暖,暖得楚北捷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於大顆滴淌下來。
活著,她還活著?
不是魂魄,這是活生生的娉婷!
一股比暴風雪更猛烈的驚喜,撞得楚北捷狠狠一震。
「娉婷……娉婷,妳還活著?」他張開臂膀,不顧一切地將娉婷緊緊擁入懷裡。
這實在的感覺,能令任何人泫淚。
娉婷乖巧地伏在他懷裡,輕聲道:「娉婷並沒有葬身狼口,讓王爺擔心了。王爺生氣嗎?」
「不,不。」楚北捷激動地搖頭。
喜悅充斥了每一個毛孔。
生氣什麼?娉婷活著,她活著,她活著!
這是世上最幸福的事,還需要為了什麼生氣?
幸福在他四周歡呼雀躍。
感謝天地,感謝山川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