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斯椿見高歡不敘自己獻城大功,便謂賀拔勝道:今天下大事,只在我二人,若不先發制人,將為人所制矣。高歡初至,圖之不難。
拓拔勝答道:丞相有功於朝廷社稷,兼且重情。自進洛陽數日,至夜便召某入宮同榻歇宿,問以朝政得失,兼謂荷蒙賢兄恩意甚多,後必有厚報於公,何苦憚欲害之?
斛斯椿知其不肯助己,乃與南陽王元寶炬、武衛將軍元毗、總領宿衛安東將軍王思政合謀,一道秘密進宮,勸孝武帝除掉高歡。
聞說欲除高歡,武帝不語。中書舍人元士弼在側,復又告訴皇帝,說高歡對其所下詔書從來不恭,孝武帝聞而不悅。
斛斯椿見有機可乘,極力勸道:臣啟陛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陛下若念高丞相擁立之功,不肯落人誅殺功臣口實,則宜加強護衛,以備萬一。依臣之計,陛下可設內都督部曲,負責皇宮守衛,又在朱華閣增值勤侍衛五百人,皆從各地精選驍勇善戰者充之,使武衛將軍元毗統領。關中大行臺賀拔嶽手握重兵,並非高歡一黨,陛下可下密詔以為外援;再升侍中賀拔勝統管三荊七州軍事。倚仗賀拔兄弟,與高歡抗衡可也。
孝武帝聞奏甚喜,依其所奏。此後孝武帝幾次外出巡遊,則皆由斛斯椿親自部署,元毗為帥,在原有宮廷衛士以外另外排列內督禁軍。
從此之後,有關朝政、軍機大事,孝武帝亦只與斛斯椿議決。高歡見是如此,心中大為不悅,於是亦便蒐羅人才,加強相府權職。
於是下令,復召司馬子如為大行臺尚書,使其參與軍國大事。又命前御史中尉樊子鵠兼任尚書左僕射,為東南道大行臺,與徐州刺史杜德一起,以追擊爾朱仲遠為名授以兵權,並至譙城攻打元樹;再以丞相之命,徵召賀拔嶽為冀州刺史。
賀拔嶽得高歡之召,猶豫不定,遂與行臺右丞薛孝通商議行止。
字幕:薛孝通,字士達,河東汾陰人,薛聰之子,博學有俊才。
薛孝通見賀拔嶽相問,微微一笑說道:高歡以數千鮮卑兵破爾朱氏百萬之眾,其鋒誠亦難敵。然明公兩位兄長於爾朱之世,一為太師、一為領軍,皆位在其上。侯深、樊子鵠、賈知、斛斯椿之徒,皆與其並肩。韓陵之役,此輩前後降附,皆由事勢危逼,並非出其本心。明公之於高歡,同於曹操之忌孔融,司馬懿、昭之忌諸葛誕也。高歡欲除明公恐失人望,留之又謂是腹心之疾。今其方才綏撫群雄,安置內外,何能去其巢穴,與明公共事關中之地?且六郡良家之子,三輔禮義之人,逾幽、並之驍騎,勝汝、潁之奇士,皆系仰於明公,盡其智力效命於將軍。我謂明公不如據華山以為城雉,因黃河而為池塹;則退守不失封泥,進兵同於建水。將軍乃欲棄關中而就冀州,豈非束手受制於人,不亦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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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言未畢,賀拔嶽已然大悟,乃離坐起身,執手讚道:公言是也,真乃保身良策。
乃上書遜辭,不就高歡徵召。其後不久,孝武帝詔旨下達,加封賀拔嶽為關中大行臺,是為一路諸侯。賀拔嶽再拜領旨,愈加佩服薛孝通有先見之明。
五月,孝武帝下詔:命沛郡王元欣為太師,趙郡王元諶為太保,南陽王元寶炬為太尉,清河王元亶為司徒,長孫稚為太傅。
丞相高歡時在幷州,聞知皇帝如此安排,隱隱發覺是在排兵佈陣,專欲對付自己。遂上疏堅辭天柱大將軍,以觀朝廷風色。
孝武帝覽奏二話不說,隨即下詔準之,且以既娶高歡之女為由,命高歡結義兄弟、太常卿李元忠送彩禮至幷州相府,以示子婿之誼,並無相圖之意。
高歡與李元忠多日不見,聞其來至大悅,且又為天子欽使,遂出城親接,並於內室置酒相待,暢敘平生。二人酒宴至酣,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