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年月並非法制社會,而是人治天下,天子私詔不經尚書,不蓋玉璽,下至三公九卿,各衙署自可駁回,但若得以順利下至地方,還是挺能夠蠱惑人心的。漢代雖無先例,後世的唐宋,卻名此為“中旨”,皇帝繞過中書門下而下中旨,並非絕無僅有。逮至南宋,史彌遠甚至能夠手持御筆中旨調動禁軍,謀害了權相韓侂冑!
若換作荀彧叔侄,可能根本不會把衣帶詔當回事兒,但是勳不同,有了後世兩千年政治搏殺的經驗教訓(雖然並未親身參與過任何一樁),得聞“衣帶詔”三字卻不禁大驚失色。怪不得,怪不得甘氏沒聽到他們說要控制尚書檯,卻聽說他們要控制太倉和武庫……
不控制尚書檯,是因為已經有詔在手;控制太倉和武庫,那是打算把事兒往大里鬧。倘若自己對原本歷史的猜測並沒有錯,衣帶詔根本是董承偽造的,那這廝的節操真是毫無下限,順藤摸瓜再往深一層想,他還會不會做出更沒有下限的事情來呢?
衣帶詔是真是假?皇帝說了算。可倘若皇帝不在了呢?我靠董承會不會弒君啊!對於關西軍頭出身的他來說,有董太師榜樣在前,弒君還真未必幹不出來。萬一董承真的弒了君,那衣帶詔的真偽,還不就任由他說嘴嗎?退一萬步說,除了幾個同黨外沒人理他這碴兒,但自己辛辛苦苦把皇帝這面大旗給立到曹家陣營,如今轟然倒塌,曹家的勢力必然大受損害啊。
再說了,若無漢天子,這天下大亂,又不知幾時才能止息。諸侯紛爭,將再無顧忌,庶民百姓,將再難見太平之天,禍亂遷延日久,中原衰頹則草原興盛,五胡亂華之日不僅必然到來,可能還會相應地提前……
此豈吾所忍見者歟?!
是勳承認自己腦洞開得太大,有點兒想多了,但問題是真實的歷史往往比文藝作品更加荒誕,未見得可以徹底抹殺這種可能性。罷了,罷了,不見天子,我心終不能安!
想到這裡,是勳理都不理還在門外咆哮的許耽,三兩步躥下長梯,急忙吩咐道:“留五十人守備司空府,絆住亂軍,餘者隨我自後門出,往宮中去護衛天子吧!”
他也來不及著甲,只是抄了一副弓箭,便引著二百餘名宿衛出了司空府後門,朝向宮城方向疾馳而去。曹淼非要跟著,是勳倒是也不放心把她留在僅有五十人守衛的司空府中,也便勉強答允了。
可是出了門還不到半箭之地,忽見火光閃處,一騎自拐角而出,馬上騎士暴喝道:“是勳,汝待哪裡去?!”啊呀,許耽追上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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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同林之鳥
曹操的司空府佔地規模並不大,而且平常人來人往的,各處出入口是無人不知啊,所以許耽早就在各門外佈下了眼線,一聽說是勳率人自後門而出,立刻便招呼部曲,快馬趕了過來。
只見這位丹揚大將許耽,本就身形高大,如今穿戴整齊了盔甲,配上胯下一匹通體墨黑的駿馬,就如同黑油鐵塔相似。許耽手持一支長槊,槊頭長過一尺,較手掌為寬,冷森森寒光暴起,當面一指是勳,嚇得是勳就差點兒沒從馬背上一個跟斗栽下來。
是勳是宏輔,世人皆道膽大者也,要不然當年也不敢在都昌城下,孤身一人勸走了青州黃巾,其後又孤身去說曹操,以及守偃師退卻匈奴單于,只有是勳本人知道,其實滿不是那麼回事兒,他的膽子一丁點兒都不大。
為什麼會造成這種誤解呢?原因有三:一是是勳最善權衡利弊,某些情況瞧著挺可怕,其實危險係數並不很高,他硬硬頭皮,也就奮勇衝上了,好以此來博取功名、提高聲譽;二是是勳的靈魂終究來自於兩千年後,很多理念與這時代計程車人並不相同,漢末士人,往往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