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捷悟第十一》中有載:“楊德祖為魏武主簿,時作相國門,始構榱桷。魏武自出看。使人題門作‘活’字。便去。楊見,即令壞之。既竟,曰:‘門中“活”,“闊”字,王正嫌門大也。’”
倘若這事兒僅僅見載於《世說新語》,是勳還未必一下子就能想得起來,問題這事兒也被小說家引入了演義之中,只是把相府給改成花園了——歷代將之作為楊修亂抖小聰明。導致最終為曹操所殺的範例之一。
是勳從來不相信是因為類似的小事兒積累起來,才讓曹操深忌楊修,最終砍了那小子的腦袋——分明就是楊修身為機要秘書卻插手立嗣之事,還隨隨便便把曹操的心思密告給曹植,自己作死嘛。至於《世說新語》和演義等書上提到的抖小機靈,比方說猜“活”字這類事兒,是勳原本一直以為僅僅是傳說而已,沒想到——這事兒竟然還真有啊!
是勳不禁轉過頭去瞧瞧楊修,就見楊德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可見是瞬間便猜到答案了。是勳也知道答案。但他沒必要去跟楊修爭,當下只是朝著楊修一笑。那意思,我猜著了,估計你也心中有數。隨即轉頭對匠人們說:“楊主簿得之矣,可往問之。”至於我是不是“得之”呢,我不必提——我的身份比楊修可貴重多啦,既然他就能給你們答案,我又何必開口呢?
反正就剛才那微微一笑,楊修也肯定明白,是勳猜中了曹操的心意,這事兒傳出去,也不會有人懷疑聰明絕頂,又是曹操心腹的是宏輔只是裝模作樣,其實有瞧沒有懂。
事後偶爾在曹操面前談起此事來,是勳還笑著對曹操說:“丞相好興致,乃戲匠人也。”你跟那些沒學問的工匠打的什麼啞謎啊?曹操捻鬚大笑道:“一時興起而已,宏輔見笑——卿與德祖,果知吾者也。”
是勳心說提起明白你的心意,我比楊修不知道要拉開幾條街去,終究對面相處的日子本來就比楊修長,還有當代、後世那麼多記述和研究文章擺在那兒呢。話說楊德祖要是真的讀懂了你的心思,後來也不至於落不著個好死。
閒話表過,再說丞相府刺奸令史的署衙,就在相府西院,這地方距離其它辦事機構都遠,一般情況下也沒誰人敢去附近轉悠——大家夥兒對那群特務都是儘量地敬而遠之啊,生怕他們找上門來,哪兒還有膽子自己湊上去呢?
不過這日卻不同,曹昂奉了曹操的旨意,不但答允是勳親自前來為吳質作證,而且還遍告相府內外,願意來瞧審案的,全都可以過來——曹昂的意思,這事兒就是悄沒聲地就了了,未必能夠洗清姑婿身上不實的汙點,事情得傳出去,那對是勳才算是有個交代。
當然啦,此亦是勳私下對曹昂的要求也。
出乎曹氏父子意料之外的,訊息一傳出去,來的人還真不少。其中大部分是是勳的親交好友,這好朋友上堂聽案作證,自己若不到場站腳助威,那不是太不給面子了嗎——當日為曹豹宴請的譙沛人士和兗州故吏,絕大多數都出席了;還有小部分是特意來瞧刺奸出醜的——誰都能料到曹昂這般處理,是偏向是勳的,再說了,是宏輔一耍起嘴皮子來,楊孔渠哪裡是對手?特務吃癟這事兒可是大快人心啊,不來瞧瞧可惜了的。
結果等楊沛升起堂來,定睛往堂下一瞧,這個壓力山大啊……
朝臣怕特務,其實特務也怕朝臣,尤其是其中的權貴。他們就跟一根尖刺似的,狠狠紮在官僚們的後背上,那是人人都恨之入骨啊,真要逮著個行歪踏錯的,還不把特務們往死裡踩?尤其這年月的曹家校事制度才剛起步,特務們還沒有後來孫權麾下呂壹等人那麼高地位,更沒有那麼囂張跋扈,真要是某權貴豁出去兩敗俱傷了在曹操面前遞遞小話,特務們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好比後世的戴雨農、毛局長那是多厲害,內查貪墨,外殺異黨和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