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沒一日。
一秋又一秋,一輩催一輩。
一聚一離別,一喜一傷悲。
一榻一身臥,一生一夢裡。
尋一夥相識,他一會,咱一會;
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七殺(一)
第一次聽說海瑞這個名字時候是在嘉靖四十年,當時他還只是個福建南平縣的教諭。
那年端午汛的暴雨一連下了一天一夜。
喜無雙降,禍不單行。
雨水急衝直下,朝廷花了重金修固的新安江河堤忽然裂了九個口子。
為了浙江大局著想,浙直總督胡宗憲下令分洪,引新安江的河水淹了淳安和建德兩縣。
洪水一過,迎接而來就是受災兩個縣的災民安置、縣城的重建。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賑災的糧款就成了首需解決的問題。
又是從周邊各縣借糧賑災又是追查河堤決口的責任,牽涉到關係或者辦事不力的官員該罷官的貶謫該,問罪的問罪。
一時間,河道衙門和淹水兩縣衙門轟然沸騰起來,鬧得惶惶不可終日,店裡的生意也忽然冷清。
河道衙門、 布政使衙門、按察使衙門、總督府衙門、巡撫衙門、知府衙門還有藩臬衙門的幕僚們都是這裡的大主顧,從朝中到地方,各路大員每年在這裡迎來送往的開銷一般高達千兩以上,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要說對店裡的生意一點都沒有影響,那是怎樣都說不過去的。
世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微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石激起千重浪。
譚綸來店裡的時候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掛著與這天氣極不相稱的一臉陰雨相,用中指的指節輕輕地敲打櫃檯。
我停下手中的算盤,見他青衣黃冠,風塵僕僕的樣子,料想大概只是住店
您是要客房還是臥榻?我眯起眼睛,恭謹地問道。
他不語。
啊,若是要打火①(①行路途中吃便飯叫“打火”。《水滸傳》第60回:“且說吳用、李逵二人往北京去,行了四五日路程,每日天晚投店安歇,平明打火上路。”)的話,隨便找張桌子坐下便是,自會有小二上前招待您。
他望著我躊躇半天,才低聲問了一句,閣下可是尉遲公,天草先生?
我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客官想必是認錯人了”,說罷低頭繼續撥打著算盤。
哦,在下受一位叫張居正的故友所託送一封書信給一個叫尉遲天草的人,他說只要來這裡就一定可以見到他。若有來此的有意無意報出此姓名的,還有勞掌櫃給我留意一下。他擠出一個笑容,把十兩紋銀輕輕敲在桌上。
客觀旅途勞頓,又是這個不上不下的時辰,想必還未用膳,不妨去二樓的雅間兒嚐嚐本店的上等菜品如何?您要等的那位客人,我差小二為您掃聽。
我收起紋銀,指了指樓上。
他拱手作揖,踱步向樓上走去。
這麼多年,許多事情已經忘記,許多事情不願意再提。
對於劍魔尉遲天草這個名號,我一直保有警覺。
我不清楚這個名字是不是真的已經被江湖所淡忘,但我知道如果還想繼續過些現在這樣的市井平凡的生活,我便不能讓更多的人記起天草四郎。
師傅說一個人記性不好,就不要去太多是非之地,因為你可能忘記了你的仇人。
我並不怕死,但我仍舊貪生。
想起這個來自京城的不速之客,我開始有些責怪張居正來。
帶了壺竹葉青走進譚綸落腳的那間名喚風沙渡的雅間,抬眼望見杜凱和抹茶正將托盤中的菜餚一碟碟碼在桌上。
那位客人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