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著,他又看到這動物身上有毛皮,而不是羽毛。在中世界的許多地區,人們稱這種動物為貉獺。眼下的這隻,小得剛能叼住它母親的奶頭。
總算有了,有了,他這樣想著,嘴裡溢滿了口水。我的小夥伴,我們是在一條船上的——我們都是沒孃的娃兒,活在一個艱險殘酷的世界上。別動,我會好好安撫你的。
與這麼個年幼的生物打交道,和與機械交流並沒有太大區別,莫俊德窺進它的腦海裡,在它簡單的思想裡輕鬆地找到控制點。他探出意念之手觸碰到了那一點,並抓牢了它。那時候,他可以聽到這個小生物膽怯無比、又滿懷希望的心聲:
(別傷害我求你了別傷害我;請你讓我活;我想活著多玩一會兒;別傷害我求你了別傷害我讓我活)
於是,他回應它:
一切都會好的,別害怕,小朋友,一切都好好的呢。
袋子裡的貉獺(奈傑兒是在發動機區找到的,它孤零零的,一扇關閉的自動門將它和母親、兄弟姐妹隔開了)放鬆了下來——確切地說,那不是因為相信,而是寧願相信。
6
奈傑兒的書房裡,燈光已被調成微亮。奧伊發出哀鳴時,傑克立刻醒來。其餘人都在沉睡中,至少眼下他們都還沒醒。
奧伊,出什麼事兒了?
貉獺沒有應聲,只是繼續發出深喉中的嗚咽。它那雙金色眼瞼的眼睛向書房陰沉角落的深處凝視著,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傑克還記得自己在清晨的噩夢中驚醒後也是同樣凝望著自己臥室的角落,夢見了弗蘭肯斯坦或是吸血殭屍或是
(暴龍爭鬥)
別的什麼超人惡巫,上帝知道那到底是什麼。而現在,他想可能貉獺也會做噩夢,因而更努力地去接觸奧伊的意念。一開始那裡並沒什麼,接著,出現了一種深沉而又模糊不清的影像
(眼睛從黑暗中望出來的眼睛)
看似袋子裡的貉獺。
“噓——”他湊近奧伊的耳朵輕輕說著,伸出雙臂摟住它,“別吵醒他們,他們需要好好睡一覺。”
“睡覺。”奧伊回應了一句,聲音壓得很低。
“你只是做了個噩夢。”傑克輕聲說道,“有時候我也會做的。那都不是真的。沒有人把你抓進袋子裡。回去睡覺吧。”
“睡覺。”奧伊又把鼻子耷在右前爪上,“奧伊—要—安靜。”
這就對了,傑克知道它在想什麼,奧伊要安靜。
金色眼瞼的雙眼看起來仍是憂心忡忡,繼續圓圓地睜了片刻。然後,奧伊的一隻眼睛朝傑克眨了眨,接著,兩隻眼睛合上了。沒過多久,貉獺又睡著了。就在不遠處,wωw奇Qìsuu書còm網它的一個同類死了……但這世界總是繼續著死亡;這是個艱險的世界,也將永遠艱險下去。
奧伊夢見自己和傑克在浪人之月巨大的橙色弧光下面。傑克,也在睡覺,在意念的交流中拾起這個夢境,於是,他們一起夢到了老流浪漢的月亮。
奧伊,是誰死了?傑克在浪人獨目般的月光下問道,默契地眨眨眼。
奧伊,他的朋友回答。很多。
在老流浪漢之月空空的橙色注視下,奧伊沒再說什麼;事實上,它在夢裡又發現了另一個夢,同樣,傑克在另一個裡也和自己在一起。這個夢境要好多了。夢裡,他倆在明媚的陽光下嬉戲。它很想告訴他們,但傑克和奧伊都不明白它在說什麼,因為它說的可不是英語。
7
莫俊德沒有力氣,連把貉獺從袋子裡提出來都覺得吃力,奈傑兒既不想也不能幫他。機器人只是站在控制組的內門口,劇烈地扭動腦袋,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數著數,喀喇噼啪的噪音也更大聲了。從他的體內散發出熱乎乎的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