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估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老夫自知近年來氣血衰微日甚,自當以大唐忠臣之身份了此殘生,沒得晚節不保。只可恨那李弘冀到了如今國家危難的當口,還在想著算計自己的皇叔,這等蠅營狗苟內耗,便是奪了儲位,國家也禍害得殘破不堪了,還能剩幾州幾郡的江山呢?”
“李弘冀的詭計雖然歹毒,但是也怪女兒早年心氣高,等閒人家的公子貴胄都看不入眼。倒是如今讓爹爹難做了。”
“痴兒,虎兕出匣,龜玉盡毀。事到如今,不論當初作何區處,又豈能避禍呢。早知你鍾情於那錢惟昱,為父當初便該設法允了你,若說朝中有人忌憚為父私通敵國,大不了舍了這太傅的虛名不要便是,也好過如今這般困頓啊。”
張氏聞言,想著大女兒如今纏綿病榻,自己一家又卷在李弘冀的漩渦之中不得脫身,不由得悲從中來,竟是嚶嚶哭泣——
雖然周娥皇還沒和吳王李從嘉行到“納吉”之禮,理論上吉不吉還在兩說之間。但是至少從表面上來看這說明了周家曾經有與李唐皇室聯姻的企圖。要是真的北朝打來的那一天,別的朝臣大不了還能投降了事。但是一來周宗是定然要做忠臣而死的,女兒又與李唐皇室之間有過聯姻企圖方面的接觸,北朝得勢之後,誰還敢娶自己這個被打上了李唐烙印的大女兒?哪怕周娥皇如今這病好了,只怕一生都是悽慘無比。
不過,與母親聽到這番言語時的表現截然相反,周娥皇本人聽了父親這般說,頓時大吃一驚:“女兒何曾鍾情於……那個……師弟,爹爹休要胡說,女兒此前也是心高氣傲,識破李弘冀詭計之後一時烈性發作,不屑於此身為人所利用罷了。”
“什麼?娥皇,你……竟然不曾對那錢惟昱……倒是為父錯怪你了不成?”
“孩兒願意指天盟誓,當初孩兒投湖之時,心中所想斷然不是為了和師弟如何……不堪,實為性情剛烈所致。”
……
周宗、張氏和周娥皇在內宅訴說著些條分縷析的長遠籌劃,周嘉敏年紀卻小,這種事情本不曾與聞,所以正在前院百無聊賴。這日也是湊巧,午時飯點兒剛過,卻有侍女進來通報,說是有客人前來拜訪。
來者是一名帶著斗笠面紗的女子,走的是側門,還遞交了一件信物,說是周家二小姐見了便知。除了那名女子之外,還有四五人扛著兩擔物件兒,均是從人打扮。因為來者也是女子,門子怕是真與小姐有舊,為之通傳也不算逾禮,這才轉呈了進來。
周嘉敏拿著一看,是當初她去金陵城裡那家蔣氏商會報信時候存的信物,便知曉是錢惟昱那邊的人來了。因為距離她當初傳信已經過去了快十來天,對方當時沒什麼表示,如今才來回覆,莫非是有了什麼診療姐姐這番重病的方子?念及此處,周嘉敏也不敢怠慢,立刻便把那個女子請進府中來相見。至於其他從人,只是先讓門子和府中護院送到一旁門廳耳房邊休息、上酒食招待著,待正主兒談好了再作區處。
那名斗笠面紗的女子,自然便是蔣潔茹了。今日是來周府,喬裝示人反為不美,所以出門前蔣潔茹也把那些此前故意用來遮掩自己傲人姿色的黃粉面醬什麼的都洗去了,以素顏示人。轉過前院、進了偏廳,便見到了一個十歲上下、靈秀可愛、渾身珠翠綾羅的小姑娘端坐在那裡。蔣潔茹是素來聽錢惟昱說過周家的事情的,所以一下子便反應過來這就是周家二小姐周嘉敏了。
來客打上簾子進門的時候,周嘉敏一樣在仔細觀察著對方。來的那個女子身段秀麗綽約,只能算是略遜於她姐姐一籌。而對方見到她之後,立刻便摘去了斗笠,露出真容盈盈見禮。
周嘉敏仔細看去,那女子身段嫋娜,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