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我略微調整了下硫磺和硝石的比例,在靈夏和綠娥的詫異下,製成了煙霧火藥球,爆炸威力相對降低,但增長了放煙時間。綠娥負責研究地形,打點官兵聯絡上獄中同僚,做好裡應外合。至於靈夏,主要是打點南下船隻,關鍵時刻以備不時之需。
我們最終定下的行動日期是立春後日,除夕前夜,這時大部分官兵均已經放假,即使值班看守的人員也會心不在焉。而我們需要營救的人員總數為十八人。其中十四人是綠娥姐舊友,另外四人是獄中結識的朋友。
那一天,一場小雪降臨秦城,因為秦城地處偏南,氣候不及巴地寒冷,紛飛的雪花掉到地上就化了,結成冰水。綠娥把我製作的小火藥球託人送入同僚手中,我們只等煤廠坍塌混亂之時送他們登上南下船隻,前往淮河晉城。
夜晚降臨,城南煤廠爆出一聲巨響,地面坍塌,入口被堵,出口也陷入一片冰水之中。冷風襲來,火勢越來越旺,僅有的幾名官兵揮著鞭子排程身帶鐵鏈的獄中犯人,場面十分混亂。
我身著黑衣站在不遠的山頭上,旁邊是一襲白衣的秦樸。他最終放心不下,尋我至此,滿臉肅穆,不知道是為我還是為了自己。
不知是天助我也,還是寒風過於乾燥凌厲,火勢開始向西南蔓延,跳動的火焰染紅了半個天邊,原本應該高興的我在看到秦樸的面色滿是悲涼之時,心口一酸。我知道在這個燈火通明的夜裡,活下來多少人,便會死去多少人……
我終於明白秦樸為什麼會覺得不得志了,如果讓我整日面對這些被磨得沒有稜角的犯人,如何受得了,更何況他是如此晶瑩剔透的善良之人……
“玉兄。”
“嗯?”
“我有時想如果秦城被淹沒在沛水之中,會不會更加純淨。”
我眼神冰涼,轉頭凝視著他,月光下的秦樸十分幽靜,宛如不識人間煙火的精靈帶著落寞的悲傷。他站在懸崖邊上,遙望著遠處的熊熊大火,身體修長而挺拔,雙眸深遠而悠長。輕薄的嘴角緊緊地抿成細縫,說:“如果我有能力,第一件事便是廢了這地下牢獄……”輕柔的聲音不再是溫文爾雅,而是透露出一股狠絕。
我搖頭,雙手搭上他顫抖的肩膀,嘆氣道:“秦兄,你可知這天下又多大?秦城又算什麼?你以為沒有秦城就沒有監獄了嗎?你以為沒有牢獄百姓就幸福了嗎?如果真是這麼認為的,只能說我看錯了你的眼界。”
他身體略微搖晃了兩下,驀然回首,看了我許久許久。月光一瀉千里地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琥珀色的瞳孔愈發清涼:“玉兄,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泛泛之輩。你身上有一股說不清楚的特質,似乎什麼樣的人在你眼裡都是好人,又似乎什麼樣的好人在你手下都可以用得更好。我原本不想幫你,卻不知道為何會答應你。如果,假以時日,你走到了高處,是否可以幫一幫這秦城百姓?我這一生,怕是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我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淡笑道:“秦兄為何要妄自菲薄?如果你心思不夠晶瑩剔透,秦城怎麼會變得如此富饒安定?巴國獨立於十四年前,但是外戰內戰整整打了六年,到如今建國也才八年。但就是在這短短的八年時間裡,秦城從天下聞名的牢獄之所變成今日的樞紐要地,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城主,這一切未免說不過去。”況且,我心中暗道,冥念塵肯邀你相聚青樓,定也是認同了你的能力。
他臉色微紅,掛著淡淡的苦笑:“我本無意為官,但如今,卻是不得不繼續為官了。玉兄,你可為這些苦難之人找好了日後的歸所?”
我點點頭,笑道:“自然。否則費這麼大工夫做什麼。我可不及秦兄善良。不過別人對我好三分,我定要回饋他五分,你剛才所說,我都記下了。如果真有那日,我定會以此回報你這夜的相助。”他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