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考試,而且和阿姨單獨在家相處,他還是有點彆扭,就改成每週日上午回來,下午走。阿姨囑咐他回來之前先打電話,她好準備他愛吃的菜,清嘉答應了。
週五突然決定回家是因為打球腿受了傷,他在學校住上鋪,上下有些不便。用鑰匙開啟門,就聽見屋裡有奇怪的聲音。父親臥室的門關著,聲音壓抑著,還是清晰可聞。清嘉低頭看到一雙男人的鞋,不是父親的,他的頭嗡的炸了。幾乎是逃跑那樣他用鑰匙關上了門,本想立刻趕回學校,可不知怎麼他又不願意走,坐在住宅樓旁邊的小花園裡。他在那裡坐了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他去公用電話亭用IP卡給家裡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五聲,阿姨接了,他說他要回來拿點東西,半小時後到家。阿姨聲音很平靜,問他要吃什麼,他一陣噁心,還是說紅燒魚。
回到小花園,清嘉看著樓道後,十分鐘後一個陌生男人出來,那是一雙很誇張的白色鏤空皮鞋。五分鐘後阿姨出來,十五分鐘後阿姨回來,手裡拎著塑膠袋,裡面放著一條魚。
那天晚上清嘉吃到了他平生最難下嚥的魚,他藉口當天晚上還有一堂講座匆匆離開家,趕回學校。
一個星期後父親回來,那天是清嘉的生日,父親特地趕回來給他過生日。他的生日同樣是母親的祭日,這麼多年來父子倆從來沒有錯過。清嘉十六歲了,蛋糕上插著十六根蠟燭,滿桌的菜都出自阿姨的手筆。阿姨若無其事,對父親很親熱,似乎充滿思念,甚至同情,對清嘉也是一副又疼愛又同情的樣子。紅燒魚端上來的時候,清嘉忍不住衝進廁所,完全是生理性的嘔吐反應,他控制不住。從廁所出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說好像有點鬧肚子,學校食堂也許不乾淨。他能說什麼呢,難道告訴父親他所看到的一切嗎?比他看到的更不能讓他接受的是阿姨在他和父親面前毫無痕跡的逢場作戲。
清嘉變了,他臉上的陽光沒有了,代之以類似“陰鬱”的表情,班裡的女生說清嘉甚至比以前更帥,現在的他更酷。他先是退出了籃球隊,接著辭去了班長的職務,老師問起來,他說要專心學習,最近感到功課有點吃力。跟相熟的同學,他只是簡單說,沒意思。“沒意思”成了他的口頭禪。
學校跟家長聯絡,父親又去出差了,老師找到阿姨,問阿姨家裡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清嘉怎麼突然不愛說話,不參加活動,總是一個人悶悶的。阿姨感到不好直接跟清嘉談,打電話讓清嘉父親無論多忙回來一趟。
父親看到清嘉吃了一驚,一個多月不見清嘉瘦了兩圈,父子之間好像忽然有了一堵牆,清嘉將自己關在一個看不見的城堡裡。父親問他,他也沒什麼反應,只是懶懶地說:“沒事。”
“我都快讓他搞瘋了!”我們常常會聽到有家長這樣抱怨,然後可以列舉出一大通自己孩子匪夷所思的行徑:
——我兒子挺出色,學習一直不用我操心,去年考上了名牌大學,可以說一帆風順,可是我就不明白,他不但不高興,反而天天愁眉苦臉、心事重重,想打退堂鼓。而且經常無故往家跑,想休學退學。
——我女兒才初二,老是不舒服,經常用手支著頭,說頭痛頭昏;要麼用手捂著胸,說呼吸困難;有時候說嗓子裡好像有東西,影響吞嚥。哪兒都檢查過了,又沒發現什麼問題,吃了許多藥,就是好不起來。
——我女兒不知怎麼的,一到學校門口,就頭暈、噁心、腹痛、渾身無力,一離開學校,回到家中,一切又都正常了。
——我就不明白,我兒子怎麼就不能在一個學校好好讀書,老說不能安心學習,非要我們想辦法,班也換了,學校也換了。可是真的到了一個新的地方,也沒什麼好轉,反而又開始找理由和藉口,還是認為學校不好,我們怎麼辦?
——他小時候挺聽話的,可以說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