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叫一聲爬在地上:“哎呀,踢死人了,操你八輩祖宗,哪個狗日的做下這牲口,踢死老子了。”林大金一陣急似一陣的哭罵,驚動了騾子的主人。騾子的主人一看自己的牲口踢著人了,忙問:“後生,踢著哪啦,厲害不?”林大金也不管數九寒天,解開褲帶裸出又黑又髒的臀部讓人看。騾子的主人捂著鼻子看了好一會兒,不知是眼睛不好,還是林大金的面板太髒太黑,看不出傷在什麼地方“後生,到底哪疼?”騾子的主人急著問。“不知道,反正到處疼。哎呀,疼死大爺了——”林大金拼命地號。這時,騾子的主人明白了,認倒黴吧,遇上不要臉又不說理的混球了,於是拿出五毛錢給林大金。林大金看也不看眼前的五毛,還是號,騾子的主人又拿出三毛,接著是二毛,總數一直加到兩元,林大金的號哭戛然而止,伸手拿住兩塊錢,褲子也顧不上提好,裸著一半臭屁股,屁顛屁顛地跑走了。
後來林大金竟然娶上了媳婦,那是個又黑又丑三大五粗的女人,村裡人稱“松樹皮”很能幹活,膽大有勁兒。兩口挺對眉眼,感情也不錯,一切都不錯。一天,幾個人閒扯淡,這個說:“世界上人人怕老婆。”那個說:“就是老婆不怕我。”林大金聽了之後,回到家平白無故將“松樹皮”揍了一頓。從此每天一頓揍,幸好“松樹皮”體格粗壯能經得住幾次操練。揍得日子長了,終於抗不住了,於是“松樹皮”醜臉一拉,大嘴一扯,哭問道:“你怎麼老打我?”林大金吊著個杏仁眼睛說:“你怎不怕我?”松樹皮說:“怕!”從那天起林大金再也沒有揍“松樹皮”。
村裡人知道林大金是個混球兒,一般人凡事讓他三分,林大金便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一天,村裡發救濟金,於是也跑到隊部要救濟款。革委主任說:“林大金,你不夠救濟標準,不能跟三歪比,三歪家的孩子們連過年的棉衣都沒有,數九天還穿著褂褂拾煤渣。”林大金一聽,二話沒說,回到家脫了棉衣棉褲,換了身夏天穿的破褂子,來到了隊部。革委主任一看勢頭不對,便說:“你等幾天,我們幾個村委開個會吧,大夥同意了就給你發。”林大金二話沒說,坐在隊部的凳子上等開會,從上午等到天黑。林大金的老婆“松樹皮”叫吃飯,但林大金不吃,可也受不了凍,便叫老婆拿來一斤白酒喝著等開會。晚上八點半,會開完了,經研究救濟林大金兩塊,林大金一聽把喝了一半的酒瓶摔在了地上。
“呱——”一聲響,林大金便一頭往革委主任身上撞。別人上來拉他,他就又抓自己的臉又打自己的鼻子,臉也抓破了,鼻子也流血了,於是林大金瘋也似的又打又罵,又咬又撕,彷彿是一條瘋狗。村裡的人全轟動了。
治保主任帶著兩個基幹民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槍來鎮林大金,林大金不但不怕,反而往刺刀尖上撞,彷彿要跟刺刀叫板兒,刺刀只好退了下去。
這時惹惱了革委主任的遠方弟弟,車把式林玉虎。林玉虎三十五歲,個子不高,但粗壯豪邁,一杆比他個子還長一倍的大鞭捏在他手裡“叭、叭、叭”三聲脆響,三鞭子馴服過村中有名的兒騾“黑紫紅”,於是人稱“三鞭杆”。
三鞭杆,見林大金借酒煞瘋,便怒氣沖天,從家裡拿來長鞭,手捏鞭杆“叭——”一聲清歷刺耳的炸響便驚攝了在場的人群。當年,也是這一聲炸響使狂奔的兒騾“黑紫紅”渾身一慄。此時的林大金耳邊彷彿一聲巨雷,便驚呆了。
“閃開了——”三鞭杆一聲吶喊,接著是“叭”一聲脆響。當年,這第二聲脆響,抽在了兒騾“黑紫紅”的耳根上,“黑紫紅”霎時呆立不動。此時,第二鞭抽在林大金手中的算盤上,那個算盤剎時破碎。
“X你媽的——”三鞭杆大罵一聲,接著“叭”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