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吳希問道。
“正是此意,至少三五年內暫且不要入朝,待有朝一日宰執易位,方是入朝重整綱紀的好時候。在此之前,不如先把通判資序熬下來再說。”
宋代極重資歷二字,具體而言的資就是指資序,比如說若想任命一個人為知州,則此人檔案之上就必須有通判的資序,否則斷然做不成知州。
而資序也需要時間去熬,一任通常為三年,三年後方可成資遷官。
當然,以皇權打破慣例,特許成資的情況也是屢見不鮮的。
見吳希瞭然,歐陽修這才繼續道:“二則西北王知軍(王韶),此人不在朝堂,而是在陝西那邊主持對吐蕃戰爭,開疆拓土。冀之若是對功績有所向往,日後入仕不妨求官家予你一個陝西路的差遣。”
熙河開邊嘛,這吳希倒是熟悉得很,號稱拓土千里,算是北宋王朝最後的光輝所在了。
“三則御史中丞鄧綰,此君攀附王、呂,儼然一條瘋狗,雖說看樣子是蹦躂不了多久的,但冀之還是避著走為好。”
吳希點了點頭,這人他倒是不太清楚底細,不過聽歐陽修說來,顯然也是個長於攀附的小人了。
之後,歐陽修又將朝中幾處緊要職任的掌管官員,對吳希一一說清,便也覺得大差不差,就要就此收住。
不過臨了,其人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忽發一笑:“說起來,冀之可知道你那篇策文遞上去,是何人反應最大嗎?”
吳希聽得一頭霧水,聽對方這意思,恐怕不是此前提到的王安石、曾布等人啊?
那麼又是誰呢?
歐陽修見對方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也不再多賣關子,說道:“正是那鄧中丞的下屬,監察御史裡行蔡確蔡持正。”
聽到是此君,吳希倒是也沒有多少詫異,這位蔡確那可是起冤獄以奪人之位的行家裡手了,一路升遷都是靠著鬥倒之前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做到的。
這般品行之人,偶爾發個瘋咬自己一口,倒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這蔡持正表字取得不錯,為人卻與這表字沒有半點關係。日後此君恐怕還會與冀之你作對,要萬般謹慎啊。”
“唯,學生謹記教誨。”
歐陽修鄭重地點了點頭,終於再無特殊交待,便也就當即起身,言說要回臥房休息去了。
吳希自然小心攙扶在其人身側,慢慢走出書房之內。
好巧不巧,淅淅瀝瀝的小雨就在此時落下,他忙不迭回身去拿油紙傘,歐陽修卻是腳步不停走了出去。
“冀之,這麼小的雨你何必大驚小怪,此處離我臥房又不甚遠。”
吳希追出門來,卻沒解釋,只是小心為對方撐好傘擋住風雨,以至於自己半邊身體暴露在斜風細雨之中。
身後的燭火微微跳動,映照出一老一少兩個影子,在黑夜中越拉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