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且議一議吧。”
官家端坐殿上,宰執們則是各自肅立以對,剛剛講述完潞州事件的沈立退至在一旁,殿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當中。
“吳冀之確是爭氣,如此手段精巧化解兵變於無形之中,端的是有些少年英雄氣的。此子之能足可見官家識人之明,臣請為官家得人賀!”
今日的常起居朝會,官家特召中書並樞密院合班入覲,因此樞密副使蔡挺此刻也在殿中,倒是當先出言對官家表示了祝賀。
花花轎子眾人抬,更何況人家吳希在河東路的作為確實出色,眾宰執與之又都說不上有仇,包括宰相王安石在內自然紛紛隨之稱賀。
官家本來嚴肅的臉上,也是不由露出幾分笑意,不著痕跡地向蔡挺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畢竟潞州出現此等事情,於他這個官家臉面上也是無光的。
那李言可是正經的外戚出身,卻拉著名義上的皇帝親軍禁軍部隊造反,好在吳希及時阻止了事情的惡化,算是為他保全了幾分顏面。
而蔡挺這廝一介武夫出身,卻曉得先借吳希的表現稱賀,為此次起居朝定下了基本調子,而沒有直指他這個官家用人不當,自然讓他這個官家心中多少暢快了些。
“嗯,吳卿此番的確立下大功,朕甚嘉之。但顧念其人尚在出使未還之際,此刻卻是不好大加獎擢。”
“官家,吳希本人固然暫時不好做賞賜,但臣以為可以恩賞其人親長。臣素來是曉得冀之為人的,若是官家不吝對其先父母賜些身後之榮,想來以其人的純孝必定會對官家感恩戴德。”
沈立接上了官家的話茬,提出了追封吳希早已離世的父母,來對其人此番功勳加以表彰。
這個建議得到了在場宰執們的一致認同,雖說這樣的賜予看似對功臣本人而言,似乎沒有太多實質性好處,但光宗耀祖這四個字所帶來的精神滿足卻是十分可觀的。
“沈大參此議甚佳,可即刻著有司商議辦理。”
官家一邊表示了對此議的認同,一邊卻又覺得這等賞賜有些輕了,於是復又皺著眉頭向沈立來問。
“沈大參撫杭州經年,又曾是吳卿州學的師長,可曉得其家中尚有什麼期功之親,且有賢名者麼?”
這一問顯然是覺得只是追封先人不夠,還要給予其人一些實際上的好處,比如封賞些親近的昆仲兄弟之類的。
不過這卻是難倒了沈立,其人皺眉來答:“官家,吳希前些年相繼喪父喪母,兄長又失去了蹤跡下落,只有一妹時常帶在身側,這您是知道的。再疏遠一些的親戚,許也能夠找到,卻委實有些無謂了。”
官家聽罷卻是無奈一笑:“好吧,也是吳卿實在年輕,否則朕這便為其封妻廕子就是,豈不是省事了不少?”
文彥博本來殊無參與討論的想法,不過此刻卻是心中一動。
“官家,老臣倒是覺得,此刻對冀之賞賜不宜過厚。否則待其人還朝,或是參與大比之後,官家想指著今日的功績特與獎擢,豈不是會為人詬病,說官家對其賞賜太重?”
官家聽到心中,倒也覺得的確是這麼這回事:“潞公到底是老成謀國,否則朕險些辦差了事。”
他所謂辦差的事,倒不是說此刻給了實際賞賜,日後再加重賞會惹人詬病。
而是說草草用一些並不算重要的賞賜,輕易打發了人家吳希這個功臣,很有可能會被朝臣說自家太過吝嗇。
對於官家的誇讚,文彥博倒也並未謙虛推辭,只是復又提出另一個想法。
“官家,冀之既然一時賞不得,卻是不妨對其人舉主加些恩典,以示官家鼓勵進賢之心,也對冀之的功績先做一個定論。”
王安石一直在旁聽著眾人的討論,此刻卻是不由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