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初年,潞州尚且是國家的北邊防線,甚至直到如今,也還發揮著重要的軍事職能。
因此潞州的城市規模和繁華程度,是難以同中原城市相比擬的。
而吳希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所經歷的地方不是杭州那等南方經濟重鎮,便是東京汴梁那樣人口百萬的超級都市,自然難以從上黨縣城感受到半點繁榮氣息。
不過整個河東路境內,也就是後世的山西省轄區,幾乎所有城市都有著厚重的歷史底蘊。
傳說中的炎帝都曾在此處建立過都城。
但經歷了歲月更迭,加之戰火不停燃燒,此地早已難以尋見什麼上古遺存了。
只是肅穆的軍鎮之態,配合著整體晚秋蕭索景象,這座城市倒真是給人以一種歷盡滄桑之感。
不過對歷史有著無盡熱愛的吳希,也僅僅是心神動搖了剎那而已,如今他是真的無暇去體會此地的獨特人文魅力。
“李州判,還請你從速安排醫者為我弟叔彝診治,他如今這狀態是越來越差了。”
此時,吳希等人已被領進潞州州府之內,其他人等被領到別處各自歇息,種建中也被從馬車上抬下來,安置到了州府後院閒房。
而吳希便坐在一旁,皺著眉頭察看著對方的身體狀況。
不待李昭玘答話,回到自己房間換好常服的郭逵,便自門外遙遙出聲詢問起來。
“咋地,原來是種家侄子傷了麼?”
吳希不免有些詫異,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合理,郭逵作為國朝大將,自然與所謂的將門種家也是有著交情的。
而按照年齡來算,種建中大概正是對方的子侄輩。
“郭府君,叔彝為保護荀家公案的人證,替對方擋了一箭,好像是有陰邪之氣入了順著傷口入了體,如今情況十分不好。”
吳希儘量用著這個時代能夠聽懂的話語,描述著種建中身體所出現的狀況。
“之前來報時怎麼不說清楚,若早說是我種家侄子傷了,老夫便帶著軍醫快馬迎過去了,這豈不是耽誤事情。”
郭逵一邊向李昭玘抱怨著,一邊大步流星走到種建中身側,卻是直接伸手扯開了包裹著其人傷口的白布條,當即也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這倒是不大好辦了,傷口邊上的肉有些潰爛的樣子,尋常郎中大抵不擅長處理此事,我去請軍中的醫官來看吧。”
一語既罷,郭逵毫不拖泥帶水,轉身便匆匆出門尋人去了。
吳希的心總算是安穩了幾分,暗想著這個時代最好的外科醫生,的確應該出現在軍隊中,畢竟也只有他們需要常常處理外傷之類的情況。
“水、水,有水麼。”
這時,昏睡了半宿的種建中悠悠醒轉,開口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了水。
吳希趕忙起身,自一旁尋到一壺茶水,滿滿倒上一杯,復又親自將種建中自床榻上扶起,慢慢喂對方喝了下去。
“冀之兄,這是哪裡,我怎麼覺得我昨夜一直晃晃悠悠,似乎趕了許多路程的樣子。”
昨夜吳希做了連夜趕來上黨的決斷之後,種建中便再不能堅持,當即昏睡了過去,倒是不曉得此刻他人已到了上黨縣城。
“這是潞州州府衙門,府君郭公剛剛已經替你去尋軍中醫官了,你且再休息片刻積蓄體力,萬萬要挺過這一遭啊。”
種建中勉力點了點頭,心中一陣暖流回轉。
這位年紀輕輕便躍居高位,只比自己大了數月的國朝大員,竟真的為了救治自己,不顧風險連夜趕到了潞州州城!
儘管他始終是個肅穆嚴謹的性子,往往示人以不苟言笑的一面,此時此刻到底是深深被對方所感動了。
只不過由於體溫原本就處於異常狀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