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出現在首飾鋪子二樓,將她救下,抱著她跳樓上馬,回到家中對她說的那些話,以及他誠懇的認錯與請求,夫妻之間愈發恩愛,他從文弱矮小的書生漸漸變得高大強壯,光是站在那,便能給人帶來極致的安全感。
他愛惜妻子,疼愛女兒,孝順爹,對桂朝也很好,不再跟那些狐朋狗友來往,總是把時間花在她跟牙牙身上,出門在外,回來必定會給她跟女兒帶禮物……
甚至還有兩人睡在一個被窩,那一次一次作為女人活著的滋味。
他給她帶來了希望,令她覺得每一天活著的日子都美好又幸福,他不是單琛,單琛根本不配跟他相提並論!
桂菀流著淚從夢中醒來,她雙手捂臉,淚水自她指縫中溢位,小牙牙正在熟睡,不知是哪裡來的衝動,桂菀連鞋子都忘了穿,直奔書房而去,月亮掛在東方,天快要亮了,但書房的燈一直沒有熄,桂菀一把將門推開,正驚到坐在書桌前修補髮簪的謝隱。
他在窗前站了許久,直到肩頭都淋了白霜才將窗戶關上,並無睡意,看見桂菀滿臉是淚,正要站起來詢問,她卻直直撲了過來,謝隱別無他法,卻也不敢伸手抱她,手裡還拿著工具,桂菀將他摟得更緊,眼淚將他的衣衫浸濕,淚眼迷濛中,瞧見榻上仍舊疊得整齊的被子――他還沒有睡。
桂菀痛痛快快哭了一場才抬頭看著謝隱,他也正看著她,目光平靜而柔和,以至於她不由自主地詢問:「……你是誰?你不是單琛,你是誰?」
謝隱並不意外她會察覺,實在是他與單琛沒有絲毫相似之處,他也不會去模仿單琛的言行舉止,那人靈魂汙濁品行低下,他絕不願成為那樣的人。
可叫他如何回答桂菀呢?
「我不知道。」
謝隱最終選擇了誠實,「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就連名字都是我自己取的。」
因為想要證實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也有思想,才取了謝隱這個名字。沒什麼太大的意義,同「諧音」,他得到其他人的身體,拿走他們的靈魂,就本質上來說,是個使用同一具身體的冒牌貨。
桂菀落下淚來,呆呆地看著他:「那單琛呢?單琛去哪裡了?從今以後,我要去恨誰呢?」
謝隱沉默不語。
桂菀哭得鼻頭都紅了,謝隱見她腳上沒穿鞋子,試探著伸手碰了碰她的腰肢,桂菀僵了一下,隨即放鬆了身體,謝隱便將她抱到了榻上,取來一邊盆架上的布巾,蹲下給她擦沾滿塵土草屑的小腳,緩緩道:「你應當去恨,他確實欠你因果,不還清便無法了結。」
給桂菀擦完了腳,謝隱用水淨手,他似乎在遲疑,但最終還是下了決心,將手伸到桂菀跟前,掌心有一團小小的灰色的光,正不安地跳動著。
桂菀不解:「這是什麼?」
謝隱的外表與單琛雖說相似,卻又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否則對著單琛那張臉,桂菀可能會吐出來。
「他的靈魂。」
桂菀瞪大了眼睛:「……什麼?!」
「你不是想要報仇麼?」謝隱看了看四周,恰巧榻上有個牙牙愛玩的布老虎,他便將單琛的靈魂塞了進去,放到桂菀手中,「隨便你怎麼處置吧。」
桂菀如同碰到什麼燙手山芋,一甩手,跳到了謝隱身邊,緊緊抱住他的胳膊:「我、我不要!」
謝隱不解地看著她:「嗯?」
「我是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可是……」在夢中她融合了兩個自己的記憶,因為有謝隱的出現,那甜蜜恩愛的一年,已令她的戾氣消除許多,單琛既已死了,那她再也不願跟他有任何交集,只盼著他能趕快離開她的生活,再也不要出現了!
往日這布老虎瞧著憨態可掬,眼下桂菀看著覺得頭皮發麻,她意識到自己甚至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