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排座會把留給名流與富豪,餘下最顯眼的位置則是給參會的藝人模特們的。楊遠意的座位就在區,緊鄰著他的母親、嘉尚集團董事長邢湘。
他簡單和邢湘打了個招呼,解釋自己的遲到。
對方微抬起下頜示意他這裡到處都是鏡頭和記者,謹言慎行。
但無聲的提醒對楊遠意並無任何作用,他沒坐一會兒,就轉過頭,試圖從藝人聚集的區域找尋方斐。燈光昏暗的地方,要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楊遠意執拗地看,然後慶幸了一秒方斐這天挑的衣服。
他像夜晚沙灘上一顆珍珠熠熠生輝。
方斐旁邊的人是趙荼黎,他們在聊天,方斐神情平常,隱約還有溫和的笑意。
剛才不是還冷著臉?
哦,他忘了,方斐是個演員,什麼情緒都拿捏到位。
一年前還忐忑的能被輕易看穿的青年,才經過短短三百來天,就舉手投足把真實的自我偽裝了起來。不因為壞情緒影響無辜旁觀者,這是演員的素養,也是成年人世界的黃金交往法則之一。
說笑間,方斐目光流轉,好似不經意地越過重重人群。
他看過來了嗎?
楊遠意呼吸情不自禁地一頓。
可下一秒,方斐半垂睫毛,好似聽見趙荼黎說了什麼話,眼睛彎出月牙的弧度。接著他平視前方,對某人的凝望好似完全不知情。
楊遠意的心瞬間下墜,失重感讓他手腳冰涼。
他忽然覺得,方斐那句「喊停」搞不好並非一時興起。
動作和表情都太顯眼,讓身邊的女士不滿地瞪著他提醒道:「遲到就算了,現在還左晃右晃,被誰拍到拿去做文章的話,你代表的可是嘉尚。」
「我本來也不想參加。」楊遠意滿不在乎地說。
「這麼說,倒是謝謝你給我面子。」
「不用客氣。」楊遠意反唇相譏,「只要您下次別故意給我使絆子。」
「哦?」邢湘並不意外,反而笑了,「你知道了啊。」
「有必要嗎?」
邢湘氣定神閒地說:「那就要問你自己了。怎麼,剛才在找俞諾?」
某個名字現在成了地雷,感受到邢湘話語帶刺而楊遠意也不自覺開始後背發熱。他不想讓邢湘起疑,隨口說了句「不是」,收回視線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面前窄小區域,假裝認真觀摩拍賣會現場。
邢湘已經拍下了一枚19世紀的古董胸針——正因為她喜歡收集這些東西,楊遠意耳濡目染,才挑出了那枚給方斐的仙人掌。
她挑剔地翻著手冊,忽然說:「其實你現在和俞諾結婚,我也不反對。」
楊遠意詫異地「嗯」了聲,尾音上揚。
「有些事自己非要頭破血流,我是攔不住的。」邢湘面無表情,說的話也平鋪直敘,「小婉離婚讓我想通了,確實,你丟人和我有什麼關係?這麼些年,身邊老空落落的也不是個辦法。要是真非她不可,那隨便你吧。」
她大發慈悲,終於被楊婉儀離婚刺激得唯恐姐弟倆都和她對著幹,於是施捨一點,後退半步,然後寬容地讓他去「找自己的幸福」。
但楊遠意心情瞬間糟透了。
十來年都沒出現過的反骨驟然扎破了那層岌岌可危的紙,楊遠意輕蔑地笑了:「怎麼,如果你不同意,難道還要把我關起來一次嗎?」
「我現在關得住你嗎?」邢湘反唇相譏,「你要是鐵了心風流一輩子,每天男的女的國內的國外的挨個兒睡,我也頂多勸你一句好自為之。」
「那你就別管我怎麼拍電影。」
又有人在出價。
真金白銀,為博美人一笑,拍下了紫檀木的微縮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