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然後呢?你去哪裡?
一切被白色呼啦啦淹沒。白花,白布,白的天和地……
牧牧喚醒我:“媽咪。”
我睜開眼睛,她的眼淚一滴滴落在我臉上:“媽咪,我怕。”
我突然一個激靈,立刻下床跑去父親臥室。我醒了!再沒有噩夢困擾。
房門緊鎖。
我跑回自己房間拿鑰匙。牧牧坐在床上呆呆看我,兩隻眼睛哭得紅腫。
我說:“牧牧,媽咪做了個噩夢,現在好了。”匆匆跑出去。
她跟在我身後跑出來:“媽咪!”
我拿鑰匙插進鎖孔,開門只見一副空床。床上什麼也沒有——除了一幅遺照。
前面擺著酒瓶與酒杯。
我呆若木雞。
總算想起來,對,葬禮是我辦的,遺像是我吩咐人去洗的,放在遺像前那瓶酒也是之前被我藏起來的。
母親好幾次哭到虛脫,躺在床上不肯說話,也是我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她喂下稀粥。吐了再喂。
我表現得異常堅強。連木辰都說:“姐,幸好你夠鎮定。”
原來真不是夢。
我渾身癱軟。
活著似一出電影上映。有的演足120分鐘,有的90分鐘便了事。這都是幸運。
只要不是小短片,三分鐘完結,這都是幸運。
我抱緊牧牧,把頭埋在她頸窩裡。
她抓住我的衣裳,“媽咪,不哭。”自己卻忍不住抽泣。
我忍不住痛哭失聲。
天又下雨。滿天滿地灰濛濛。
我做了早飯送去母親房間,她已經起床穿衣:“我下去吃。”
我只好扶她下樓。
她的腳步虛浮,好幾次險些踏空。總算到樓下,她說:“以前從來沒覺得這樓梯這樣長。”
她推開我,“不用扶了。”自己走進廚房。
我緊隨其後。
她將自己靠在灶臺旁邊,像是第一次見這廚房一般左右環視,“有幾天了?”
“明天是頭七。”我說。
她閉上眼,緩緩吐一口氣,才說:“我以為過了一年。”
兩個人從朋友介紹到結婚,再從結婚到現在,整整四十年。彈指一揮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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