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得一甩,腳頓時脫開阿柯的手,翻入水中。
阿柯暗暗叫糟,待船漂過了那岩石,連忙拿了繩子,跳入河中,撲騰到岸上,將繩子胡亂往一根樹上一套,拴住船。
他拿了槳,摸黑跑到那岩石下,用槳探著。誰知探了半天,除了堅硬的岩石外,什麼也沒碰到。
怪了,這麼大個活人,難道就被這點水沖走了?
阿柯丟了槳,自己彎下腰伸手去摸。他摸來摸去,除了抓了一手的水草和泥石之外,還是什麼都沒有。
他弄得一身溼透,正在暗自惱火中,忽聽那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在撈魚麼?”
阿柯一回頭,見他還是石頭一樣立在船頭,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在指頭上點了火,火光微弱閃爍,映得他眼眸中的光澤飄忽不定。
阿柯抹一把臉上的水,道:“你果然早上去了。”
那人冷冷地道:“你既然猜得到我上岸了,為何還傻呼呼地在水中尋找?”
阿柯道:“我……我不敢確定。如果你一時……真的掉進去了,怎麼辦?”
那人道:“你是怕我一時失心瘋吧。”
阿柯抓抓腦殼,不好回答,提了槳往船邊走來。
那人望著漸漸沉到樹梢之下的月亮,道:“你這麼想也沒錯,我也怕我自己一時失心瘋,不過不是怕我自己死了,而是怕殺了別人。
“你很聰明,知道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所以故意做姿態給我看,好讓我對你另眼相看。哈哈,哈哈——”
突然一頓,沉聲道:“我平生最恨別人投機取巧,心存僥倖,以為憑些許小聰明,就可以瞞天過海。
“你給我小心,這些小花樣最好給我收著,否則下一次,我就要你生不如死!”
阿柯嘆了一口氣,並不回答,解開繩子,跳上船繼續劃。
那人道:“你嘆氣做什麼?你被我說中心事,無話可說,只有故意嘆息,好像很委屈,是不是?哼,你的那點鬼主意、小算盤,我可見得太多了。”
阿柯覺得跟此人簡直無話可說,只悶著頭划船。
那人道:“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覺得我很煩是不是?小子,我告訴你,依你這等智慧,是永遠不能體會到全知全能是怎樣的境界,到了這層境界,又是多麼的孤獨。”
阿柯實在憋不住,險些噗哧一聲笑出來,幸好河風吹得鼻子一癢,重重打了兩個噴嚏,勉強掩飾過去。
那人似乎也自己沉浸到全知全能之後的孤獨寂寞中,不再言語了。
又劃了一陣,月亮徹底沉入山林後,天漆黑一片,那人手指頭上點的燈又極微弱。阿柯儘量伏低身子,估摸著亂劃,忽然咚的一聲,船身猛地一震,擱淺了。
阿柯伸手在兩邊摸摸,原來是頂在河中心突起的一塊岩石上。
阿柯道:“動不了了。”
那人卻一聲不吭。
此際整個天地間除了涓涓的流水聲,連一聲蟲鳴都聽不見。阿柯在黑暗中靜靜地坐了一陣,問道:“林芑雲……她沒有事吧?”
那人道:“她是你什麼人呢?你拼死也要一起跟來?”
阿柯道:“她是我的朋友。”
那人不鹹不淡地笑了兩下,道:“你想娶她?”
阿柯想了想,搖頭道:“要娶她,很難。”
那人笑得更大聲了,道:“世事莫不如是,你心中所求所欲的事,俱是千難萬難。她沒有事,我點了她的睡穴,黑燈瞎火,她必定害怕的。”
阿柯奇道:“你怎麼知道她怕黑?”
那人不答,卻道:“算了,這裡岩石縱橫交錯,大概也不能再劃上去了。上岸去吧。”說著那燈火忽悠一晃,已飄到了旁邊一處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