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勉強睜著雙眼,嘴裡咕咕啷啷的,不時舉一下手裡禿了毛的鞭子,駕著老牛一顛一顛的趕路。
灰衣少年站著不動,手下垂,用力的曲著手指。牛車近了。
“爺爺,什麼時候才到風旗鎮呀?”一個人自車中發問道。
“嗯,……快了。”老頭緩慢地道。
“快到了,快到了……你已經說了三天了。”
“嗯,嗯。”
灰衣少年站著不動,手下垂,用力的曲著手指。
“叮叮……叮噹……”黑暗中的鈴聲格外清脆動聽。
“對了,爺爺,中午在平安鎮時,我買了一些饅頭,你吃一些吧?”
“不了……你自個兒吃吧。”
“吃一點吧,晚上就吃那麼點,還趕夜路呢。”
“不吃了,你把那壺茶給我。”老頭挪挪身子說。
“哎呀,老是喝你那茶,又苦又澀的,有什麼好的?”
“嘿嘿。”老頭一笑。只聽車篷裡乒乒砰砰一陣響動,接著車篷前的厚布簾被人揪開一角。
“喏,拿著,先吃饅頭,再喝茶。”
老頭又是一笑,將手中的饅頭舉到嘴邊,咬了一小口。
灰衣少年站著不動,手下垂,用力的曲著手指。
“呀……爺爺,爺爺!看……那裡,有個人呢。”車中人壓低了聲音道。
“嗯……”
“看看,那兒……”一隻細細的手自蓬中伸了出來,指向灰衣少年。那小小的手腕上,一隻小小的玉色鐲子發著晶瑩的光。
“嗯……”老頭一手持鞭,一手端過茶壺,眯了眼細細的品著。
“看見了?還是個少年呢,這荒郊野外的,難道迷路了?……喂,喂!”一個人從蓬中探出半邊身子來,向那灰衣少年招呼道。這樣的月光下,只看見一縷長髮在風中輕柔地飄了起來。
“哎,你是誰呀,迷路了嗎?”這聲音清脆至極,將那跳動的牛鈴聲都壓了下去。
灰衣少年沒動。
“我們是過路的,你知道風旗鎮還有多遠嗎?”灰衣少年沒動。
“喂,你要不要跟我們同路呀?”
“吱嘎吱,叮叮……叮噹……”牛車近了。沒停,它駛過了灰衣少年。
“哎,你幹嘛不回答呀?你是啞巴?”
“……”
“……你這人,聾子還是啞巴?”
“……”灰衣少年一動不動。
“喂──”
“行了,雲兒!別叫了……”老頭子突然壓低了聲音道。
“幹嘛?爺爺,他……”
“妳不懂的,他不能回答……”
“那為什麼?好好的……”
“你沒看見他在……”
叮叮噹噹一陣牛鈴聲響,將老頭子的話蓋了過去。
“嘻。”那人輕輕一笑,縮入車篷之中。“哎呀,太奇怪了,怎麼好好的……”
車輪轆轆,沙土飛揚,晚風將一干人的聲音都吞沒了。
那灰衣少年站著不動,手垂下,手指用力的曲著。
過了半晌,終於,連那清揚的鈴聲也消融在黑暗之中了。
月亮慢慢的移動著,夜色也越來越迷茫。又不知過了多久,最高的一枝樹枝划進了月亮渾圓的金色之中。圓月的純潔被打破了。
“啊──!”灰衣少年全身劇震,從遙遠的夢魘中驚醒過來。他撲跪在地上,一把抓住旁邊插著的鐵劍。
“哈……哈……咳咳……”他像一隻精疲力竭的野狼一樣,拚命地喘著粗氣。大汗淋漓。突然間,他又抬起頭來,一雙銳利的眼睛四處張望著。
只有霧和模糊的山與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