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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桌上,淡淡道,“你的問題太多了。”

這不動聲色的一句話,頓時將她逼回角落,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澆熄那忘乎所以的火花。

火花,真的是火花,她冷硬已久的心裡竟冒出微弱火花……必定是眼前樂融融的情態矇騙了她,將幻境當成了現世,陶醉在自己一手編排的戲碼裡,入戲太深,忘了自己是誰。

雲漪端起已變冷的咖啡,緩緩地喝,手腕的微微顫抖到底出賣了她的心緒。

霍仲亨靠了椅背靜靜看她,沒有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

這是又一場聲情並茂地表演,還是她的真情流露?

薛晉銘獻美,未必真的指望靠一個女人絆住他。只怕美人計底下還套著一條離間計,藉此離間北平內閣本不牢固的信任,削弱他的威望。薛家這點伎倆,在他眼裡實不入流,

彼方有風月連環,他自有順水推舟。

流言當前,他又何嘗不是無可奈何。

只是,比起個人名節聲望,總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值得維護。

看著她僵然維持的笑容,霍仲亨心中不是滋味,終究覺得不忍。

“你的心意我懂得,但是雲漪,你有你的本分,既然跟了我,便要學會沉默!”霍仲亨聲色平緩,不帶一分喜怒,字字說來卻如三九寒霜。

雲漪靜靜放下杯子,垂眸斂眉,讓他看到他想要的沉默。

霍仲亨站起身來,她也溫馴地站起,眉眼平順,將喜怒斂藏得很好。

她這個樣子,越發令他皺了眉,“你不必如此,該怎樣還是怎樣。”

“是。”她露出一點笑容,恰到好處的婉約,似無數次雕琢後的完美。

不錯,這才是她應有的姿態,也是他滿意的態度。

霍仲亨定定看了她,突然間莫名心煩,轉頭走出門去,連一聲道別也沒有。

聽著他腳步聲離去,雲漪久久垂眸,不語不動。

走到樓梯口,霍仲亨忽想起雪茄盒忘在了書房,便折回去拿。許是下意識地掛懷,不由放輕腳步,緩緩走近門口。

雲漪正親手收拾桌上杯盞,背向了門口,身姿站得驕傲筆直,悠悠拿起杯碟層疊放好,動作輕緩專注,不像做家事,倒似在同自己玩耍,落寞背影格外單薄。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正要開口,卻聽她獨自曼聲哼唱起來,哼的是《綠珠》裡幾句唱段,“往日裡列笙歌同敲檀板,蒙使君情繾綣密誓河山,這也是妾薄命勞飛燕散……”

她本不愛戲曲,因他喜歡,近日才學著哼幾句。此時細細嫋嫋,斷斷續續哼唱來,倒似嘆息一般,聽在他耳中,心頭卻似風過水麵。一句“勞飛燕散”餘音未盡,她拿起個咖啡杯子,指尖上一轉,驀地往地上擲去。

骨瓷描金的杯子摔落厚厚地毯,竟也沒破。這益發觸怒了雲漪,抓起個碟子又重重往窗臺擲去。這回嗆啷啷摔了個四分五裂,似一口鬱氣吐出,索性抓起桌上杯子碟子一股腦砸了,裂瓷聲裡碎片飛濺,只摔了個滿地狼藉,痛快淋漓!

雲漪失聲笑,宣洩的快意在心頭瘋長,桌上已砸了個精光,最後剩下桌布,她也伸手便掀……陡然間手腕一緊,他從身後將她牢牢攥住。

“雲漪!”霍仲亨濃眉緊擰,沉聲喝止她。

她回過身來,唇角猶有笑意,胸口急促起伏,卻是冷冷睨了他,“恩客,有何吩咐?”

霍仲亨一時驚怒失語,往日裡總見她巧笑倩兮,妙語解頤,從不曾見她這番暴烈模樣。他蹙眉看她,這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眉梢眼底都是謎,饒是他也看不清,這一身豔骨到底支撐了多少悲欣善惡。

陰雨天色,空蕩蕩的房子早早亮起燈光,照得寂寞無處遁形。陳太在樓下將唱片放得很大聲,一闋彈詞已唱道尾聲:“倒不如嫁一個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