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站了三個時辰,終於能回廂房休息,許多姑娘都一臉倦態,抱怨連連地發著大小姐脾氣。我卻並未回房,只是一個人悠閒地逛著采薇宮。
風日薄,煦陽映圃,小闌芍藥含苞結蕊。
舊巢雙棲並頸,飄然又掠花翠。
不知為何,一切春意凜然的美景皆入不了我的眼,只是心情極為煩躁,內心更是五味參雜。
也許是因為聽謹姑姑說起袁夫人,是因為皇上對袁夫人那經久不息的愛戀與疼惜?
這位袁夫人與杜皇后一樣,在皇上還是位不起眼的皇子時嫁與他為妾,她們倆都是一代巾幗女子,聯手為他除去太子,終助之登上帝位。皇上對於她的感情與對皇后的感情不一樣,之於皇后是敬重,之於袁夫人才是愛情。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用在袁夫人身上一點也不為過,她奪去了皇上全部的愛戀。高臺五宮的妃嬪們凝目鳳凰樓,期待著皇上回宮能來自己的暖閣同坐,可是皇上只到“長生殿”,只寵幸袁夫人。然袁夫人卻福薄,進宮兩年就因難產薨逝,皇上如五雷轟頂,登時慟哭失聲,連續一個月不上早朝,身離宮院,獨居御幄,朝夕悲痛。
此後更是廢去後宮三夫人之位,這二十年間也未再立任何一位夫人,可見袁夫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至今仍然無人可以比擬。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就算皇上身邊的女人無數,他的心卻僅系一人之上。在我看來,袁夫人是何其幸運,能擁有這位掌控天下的皇帝那顆完整的心。
當我緩過思緒,才發現自己早已步出采薇宮,青蔥的樹木,翠綠的蔓藤,遮蓋,纏繞,搖動,低垂,參差不齊,隨風飄動。
陌生的環境,滿目荊榛,寂寥無人,只有一湖碧綠的春水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我單手拂過隨風漫舞的柳條想著昨夜的刺客,他到底是誰呢,竟敢隻身夜探東宮,目的何在?
“昨夜,那位刺客是你救的?”
這刻的寧靜突然被人打擾,心裡很不舒服,側目瞧著離我只有幾步之遙的男子。紫綢細白袍,青玉扳指,氣質凜然,英姿颯爽,皇家風範。
“是。”我很老實地點了點頭,聲音甚為低沉。
“昨夜若是太子硬要進屋搜捕,現在的你已經被關在天牢內等候處決,你為何如此不冷靜?”他話雖然是擔憂之語,但從他的臉上卻絲毫找不到擔憂之色,依舊不變溫潤的淡笑,每每看見還是會令人迷惑,只因他眼中看不見一絲笑意。
我不語,靜靜地回首望著湖面,隨手將手中的柳條折斷後擲入湖中,平靜無波的湖面上泛起漣漪,一圈又一圈,朝更遠更深處蔓延。
他朝我走近幾步,並肩與我立於岸邊,遙望那紛飛的柳絮,如雪般飄落在我們髮絲間,飄落在粼粼湖面上。望著水中我倆的倒影,竟是如此和諧匹配,我不禁笑出了聲。
“你還有心情笑!”他的口氣中似乎有些無奈,“一年前的你與一年後的你,竟然沒有多大差別,還是一副天真幼稚的模樣。”
我一怔,立刻斂起笑容,側首望著他後退一步,盯著依舊溫然的他,沉默許久才說話:“為何要我進宮選妃,難道你想讓我登上太子妃之位?”我很迷惘,因為他總讓我看不透,摸不清。
但是他沒有說話,依舊將目光拉遠拉長,縹緲地望著遠方的天際,若有所思。
“納蘭祈佑!”我忍不住朝他吼了一聲,我最討厭的就是受人控制,而且是受他的控制。
“等到時機成熟,你會明白我的用意,這十日,你一定不可輕舉妄動。”他的笑意更深了,揚手輕撫過我額前被風吹亂的髮絲。
我身體一僵,片刻間的怔忪,回過神後,連連倒退好幾步。驚異他的舉動,但是使我更驚訝的還是他看我的眼神,那彷彿是看獵物般的邪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