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掉眼淚,直至最終站在那裡仰頭放聲痛哭。那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如此放肆的流淚,那是真真的撕心裂肺絕望至死,是真真的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過往誓言分明就在她腦海裡不曾褪色半分,而那個發誓要和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人,他在哪兒呢?
……
顧淮南嘗試重新開始生活,但她把自己困得太緊,陳南承的欺騙與背叛已經讓她信仰被徹底顛覆甚至破滅。在那個被他親手毀掉的世界,她走不出去,別人亦進不來,僅剩驕傲支撐著她。
思念與恨意交織,形成巨大的網密實的罩住她。顧淮南始終想不明白,曾經那麼的愛,他怎麼捨得將她的嫁衣披與他人身?如果那不是愛,那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他給她的希望給她的溫暖,他們過去的那些年又算是什麼?
她陷入這個漩渦,無法自拔,她想要一個答案,陳南承不肯給她,她想得要瘋掉,總覺得陳南承就在她身邊……這樣的噩夢做得多了,就不覺得是噩夢,反而越發貪戀夢中虛幻的溫暖。顧淮南寧願忍受不真實的溫暖帶給她難以抑制的疼痛,也不願在生命裡沒了他的可怕空虛中潰不成軍。當酒精已經開始不起作用的時候,她被人引誘無意中碰了那種最能止痛的東西。她把自己關起來,身處虛構的世界,深陷,沉淪。漸漸的,在第二天醒來看到手邊的注射器時,她都不會再哭了。眼淚不起任何作用,只會讓她更恥辱。仇恨與不甘像一隻不知饜足的蟲子,啃食著她的靈魂,顧淮南覺得自己慢慢的只剩下一具驅殼。終於有一天,她看到鏡子裡鬼一樣的自己,麻木的心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索世奇見到一個亞洲女孩怯怯的站在自己診所外,白的面板,身材薄如紙片。他先是用英文問她,見她沒反應便試探著用中文喚起她的注意。“需要什麼幫助嗎?”
顧淮南驀地抬起頭來,晦暗的眼睛霎時盈滿潮…溼。“我病了……”
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說過話,嗓音嘶啞的像沙漠中的沙礫。索世奇一怔,被這個女孩死一樣的眼神震懾得心裡竟是一澀。他帶她回到自己的診室,給了她食物和水,問她的名字。
顧淮南嘴裡的東西嚼了一半,停下來像是在思考,腦中只浮現陳南承叫她時候樣子。“南南。”
索世奇當然知道那不是她全名,溫溫一笑。“南南,現在開始請嘗試相信我,我叫索世奇。”
顧淮南看了他一眼,眼裡無波,木訥的嚼著,最後竟悉數吐掉。
她厭食和失眠的嚴重程度以及手臂上的針眼讓索世奇吃驚。“你的家人呢?你的爸爸媽媽,或者男朋友沒有陪你一起來嗎?”
他只問了這一句,面前這女孩立即流下淚來,乾涸的嘴唇無聲的動了幾下,怎麼都說不出話來。她終於有了表情,而那表情讓索世奇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不知道她究竟經歷過什麼,長久的沉默過後,他握住她枯瘦的手。
“別怕,我會幫你。”
……
人,最怕認真、專注,對事對人,都一樣。
把自己的一切,包括不可預知的後半生都不設防備的交給他人時,失掉的不僅是交出去的那些,更是唯一的自我。每個人都是完整的,不是誰的另一半。
這是索世奇後來以朋友的身份告訴她的幾句話。
“你以為錯的是他,難道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嗎?最先拋棄你的人並不是陳南承,是你自己。”
儘管治療前期無比艱難,索世奇從未有放棄的念頭。他把她從幻覺中帶回現實,幫她找回失去的驕傲和自己,甚至幫她聯絡學校讓她去唸書。在顧淮南人生之中最黑暗的那段日子,索世奇是唯一陪伴她的人,顧淮南感激他,在他身上嘗試重新信任。
【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