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2部分

抹著他臉上的泥汙。

幾乎很短的一瞬,鄧吉昌便恢復了全部記憶,他掙扎著站起身,已有七八具屍體被眾人平放在一起,裡面有自己的兒子兆喜。他們遇到了百年未遇的“海吼”!以至數十年後曾身臨其境的人向後人講起這段經歷,幾乎已無人相信,如聽一個老人編來的傳說。

蛤蟆灣子墳地裡一下多了二十三多座墳墓。與蛤蟆灣子出工勞力一起遇難的還有數百名外鄉民工。他們的屍體就埋在離海灘不遠的荒草叢中。

安葬完死者後的第三天,鄧吉昌和返回村的民工又駕起小推車,他們不顧家人的拉扯,推著車子再次踏上趕往自己工地的路。大家在鄧吉昌的指揮下,在數百名外地民工的屍體掩埋處不遠紮起帳篷,每天早晨趕十餘里路去工地幹活,直到太陽西落返回宿營地。

晚上,他們三五成群坐著吸菸,看對面數百座墳墓中間閃爍藍綠相間的磷火,沒有一個人感到恐懼。

兩年後,當一溝混濁的黃河水從蛤蟆灣子村前流過,村人在鄧吉昌帶領下在溝上架起一座草木橋時,一個浩浩蕩蕩的馬隊從村邊經過,數以千計的馬匹和兒馬在上百名軍人聚攏趕攆下,嘶鳴著踏過荒原上新露的綠色。

他們要去蛤蟆灣子八十里外建一處軍馬場。

()免費TXT小說下載

PS:海嘯捲走了人命,沒捲走活著的人悲傷中的希望,這塊荒地中的人們展示自己的堅強,接受著生命本身會遇到的恐慌,是生命的結束,也許還有其他。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河父海母23(1)

鹽鹼之兆

在走過新挖掘出的大溝時,小眼睛軍官下令不讓馬群從橋上經過,涉水過溝,理由是老鄉架座草木橋不容易,走一趟會把橋踩壞。

鄧吉昌對此十分感激,他執意要留馬隊在村子裡過宿。小眼睛軍官不肯,說今晚一定到達目的地。

“真是天然的好牧場啊。”軍官放眼一望無際的荒原和稀疏的村落,興奮異常。在涉水過溝時,他問鄧吉昌這橫貫荒原的大溝的名字。

鄧吉昌說:“沒個正名兒,因有這草木橋,大家都叫它草橋溝。”目送馬隊離去,鄧吉昌仰頭見一群人字型大雁從南天徐徐飛過來。

草橋溝在那個冬天便全線竣工。

鄧吉昌帶著近二百名勞力返回蛤蟆灣子時,已進臘月。外地民工隊伍也紛紛撤離,他們推著來時的鋪蓋捲兒,過度的疲勞已將昔日沖天的豪氣掃落一空,與混熟的村人有氣無力地打著招呼。

他們用自己的血汗和生命為荒原留下了一條百餘公里大溝。

鄧家已在十幾間房邊又蓋起五間,這個家庭除自己現住的老少十一口人外,另住著兆喜媳婦秋蘭的弟弟妹妹、紅霞,以及鄭好學的兩個遺孤,成為村裡唯一的一個雜姓之家。

民工撤去後的第二年和第三年春種前,鄧吉昌拖著一雙病腿沿著大溝兩側的大壩走了兩個來回。面對一邊的黃河水和另一邊洶湧的大海,這位最早闖入荒原的六旬老人感慨萬千。他的心情比雙腿更加沉重。

大溝兩側的大壩寬達數十米,他的足跡清晰地印在新翻的壩土上。大壩經過兩年雨水的浸濁,上面泛著白花花的鹽鹼,寸草不生,幾乎每處的壩面上都殘留著荊條疙瘩和海生動物殘骸,一如多年前鮑文化帶人挖出的東西一樣。這些更加證明了他對這片土地來歷的推測。

在他六十歲的生命裡,已記不清顛簸流離過多少地方,沒有任何一塊土地能使他對這片河父海母之地感覺如此親切。當他攜兒帶女走到那片自己圈佔下的紅土地時,便曾有過飄葉歸地之感。

此時,這種感覺變得更真切、更實在。

“兆喜的墳墓裡,應該是我啊。”他一遍遍地對劉氏說。他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