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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脂餵它。

它本是不吃胭脂的,然而在不吃胭脂就要餓死時,它也只能強迫自己習慣吃胭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桃夭漸漸習慣了胭脂香甜的味道,而它在每次吞下那一小點胭脂時,都忍不住地注意到,在喂完它後,她會用尾指的指尖淺淺挑上一點胭脂,然後細細地抹在自己的唇間。

她的唇會是什麼樣的觸感?是不是比胭脂更香甜,比桃花更柔軟?

桃夭想著,又吞下一口胭脂,散逸著胭脂的水從它的口邊散開,漾成一抹繾綣的紅。

——它是魚妖,有靈性的魚妖,生為龍種,骨子裡帶著蛟龍的血脈。

它不是一隻凡魚。

當她第一次在夢中看到他的身影時,他穿著一身青袍,眉目疏朗,笑意清淺,背後大片大片的桃花林美得炫目,那樣燦爛的美麗,而他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眸裡,只映著她的身影。

桃花的香氣與他身上淡淡的水氣纏綿著氤氳開來,她鼻尖嗅著那一點淺淡的香,抬頭看見他滾燙的眼神時,險些被那其中蘊含的炙熱溫度驚得一跳。而當他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下頜,將她的下巴抬起時,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胸口處砰砰直撞,如同關著一隻蠢蠢欲動的鹿。

他低下頭,慢慢地向她靠近,那火熱的眼神注視著她的面容,讓她感覺自己幾乎要化成水,胸腔裡關著的那頭鹿馬上就要掙出胸口來——

然後她便驚醒,額上一層細細的汗,心口處的那頭小鹿卻還在砰砰直撞。

她喝住了聽到動靜後想要進來的丫鬟與嬤嬤,跌跌撞撞地走到鏤花窗前,緩慢地吸著氣,雙手撐在桃花底的細瓷盆上,勉力地立穩了身子。

她低下頭,瓷盆中青鱗的魚正小圈小圈地遊著,急急忙忙,看上去很有些驚慌。

一滴細小的汗珠從她的鼻尖滑下去,滴落在漂浮著幾片粉色桃花瓣的瓷盆裡,它小心地碰了碰那一圈圈漾開來的紋路,嚐出了她胭脂的味道。

自那一日開始,他便不時來夢中與她相會。

那大片大片的桃花林啊,是她從來不曾想象過的繁盛,夢裡的落花纏綿悱惻,夢醒後卻只有那池邊孤零零三株桃樹,襯著背後的黛瓦白牆,從前的美景,現在看著卻只覺荒涼。

四面牆,窄小得快讓她窒息,小橋流水都已經看遍,剩下的一切貧乏而空洞,荒涼透骨,索然無味。

她木然地坐在銅鏡邊,用尾指的指尖挑起胭脂抹在自己唇上。旁邊的瓷盆裡忽地傳來“嘩啦”一聲響,她轉頭望去,那魚青色的鱗片已然褪色成白,上面一絲淡淡的粉,如同胭脂。

“桃夭……”她低低地道,原本只是隨意起著的名兒,這一刻突然被她賦予了某種更復雜更豐盈的含義。

桃之夭夭,爍爍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宜其……室家。

他入夢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一次次地,他吻著她的唇,吸吮著唇上的香甜,嘶啞著嗓子喚她“小姐”。等她醒來,卻只能若有所失地抿著唇瓣,反覆地給自己的唇塗上嫣紅的胭脂,連自己的手指劃過唇邊的感覺,都令她無來由地心顫。

她的生命本來只是四面牆裡孤零零生長著的一株桃花,而他卻突然地闖入,給了她一段最綺麗的韶華。

小姐。

他這樣喚她,青色的衣袍已換做了白衫,滿樹桃花一瓣一瓣墜在衣上,他伸手摺下一枝桃花,插在她的髮間。

睜開眼他就消失了,而入了夢他常常在,時間一天天過去,她越來越貪睡。

她的變化終於驚動了家人,他們憂心忡忡地說她病了——也許吧,也許她真的病了。只是她的病,大夫治不好,道士治不好,唯有他是良藥。

她再不曾去過水池邊,整日都只在鏤花窗前枯坐,而那尾漸漸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