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嶽姑娘以為是髮辮紮了一下脖子而已。然而,這就是為什么嶽雯姑娘入宮來後時常皺眉的原因。以她的巧慧,必然不會告訴朕自己的痛苦,她清楚自己的處境。引來宮外的御醫,不是有更多人知道她躲藏的地方?”
“這種針,隨著血行,一般需要一年才可以進入頭顱之內一個點,人立刻昏睡而死。但要是有必要,可以隨時以氣味催髮針快行,那么最長只需要三個時辰。”
趙樂魚道:“萬歲?可從這個時間推算,嶽姑娘見過的人只要你,我。還有兩個宦官。”
周嘉面色陰沉:“不錯。老宦官和小宦官,彼此並不熟悉,但都是朕確信可靠之人。朕方才見了你,才發現:是你,把氣味帶了進來。”
“臣?”
“是的,你昨夜進入琉璃殿前的時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因為世間盛行薰香,翰林院中人偏好風雅,朕併為在意。但現在回頭想,你是這種人么?”
趙樂魚猛地一看自己的衣襬,緋色衣衫的袖子居然變成了鐵鏽色。他恍然大悟的說:“是蟹爪蘭提煉的毒么?”
周嘉讚許的說:“你這個年歲,見識已經很廣!”
趙樂魚答道:“臣知道這種毒可以催行微小的‘金’物移動位置。嶽姑娘睡覺以前,她的脖子豎直,因此即使體內的針移動了,她也只是感覺不舒服,但若她平躺,此時血行推動金針,就暢行無阻。對一個女孩子,下這種手段。也未免太……”趙樂魚拍了一下大腿。
周嘉默默的望了屍體一眼:“對不住她。但現在還不能馬上掩埋她。這屋子太熱,人馬上會爛,我們先出去吧。”
“萬歲,兇手有可能是昨日的翰林們。臣昨日早上換上這一身,因為不能惹人注目,臣並沒有攜帶其它衣物。但在梨花臺上,盧雪澤拉過臣。宴會上,方純彥與徐孔孟坐在我的左右,大家衣袖常碰到,昨夜見萬歲前,東方和臣碰面。臣似乎錯進他的房間,而韓逸洲卻在臣的房間入睡。臣把他送回去的。所以……”趙樂魚的臉色灰白:“韓逸洲……現在失蹤了。”
“朕將翰林院的人扣下,都分別隔離在樞密院的房間,而宮門已然關上。白誠自己過去監督御林軍,現在,若韓逸洲還在宮內,插翅難飛。”
趙樂魚搖頭:“萬歲,韓逸洲為什么會失蹤?昨夜嶽姑娘提了他,當然如今死無對證,但韓逸洲也可能只是知情而已,恐怕不知道全部。今天嶽姑娘還要見一個人,就是大理寺的盧修么?她死了,所以盧修是否完全清白也不得而知。”
趙樂魚盯著周嘉,他自己本來心思就亂,記憶裡周嘉總是穩如泰山,而此刻在炎熱煎熬下的周嘉,帶著某種憂鬱,彷彿暮秋……趙樂魚甩開不祥的念頭。
周嘉走出屋子,對著那個白髮老宦官示意,老宦官一佝僂身子,推開門進來。
“不管如何,讓朕看看翰林院的人,等下上演什么戲碼。趙樂魚,你要學著洞察學問。你畢竟太年輕了……”周嘉背對他,嘆了半聲。
趙樂魚出屋子以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奇怪的是,嶽雯的屍體,從平靜的表情,變成了隱約的笑容。
在這位煙花女子生前,可能從來沒有做出過如此絕妙的表情:諷刺,優美,深不可測。
第二十九章 大理寺中飛來禮
翰林院眾人都被分隔在不同的屋子,各有各的心事。
方純彥坐在窗前,有內宮的宦官守著門。聽得隔壁噼噼啪啪,他問宦官:“東方大人在那邊么?”
小宦官知道他是狀元出身,自然有幾分欽慕,說:“是,東方大人好象一直在臺面上擺棋子。大人今日脾氣不好,下個棋,和摔傢伙似的。”
方純彥皺了皺眉:“除了韓大人走失?宮內究竟有什么變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