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歌聲響起,如同搖籃曲一般,令人沉醉。
溫柔的手掌在撫摸著他的臉頰,貼著野草一般的鬍鬚,輕撫著他的嘴唇。
將他擁入懷中。
令他幸福地微笑,流出眼淚和狼狽地鼻涕,緊貼著那溫柔,細嗅著垂落在臉頰上的紅髮。
那紅髮真美啊。
像是火焰的餘燼。
“媽媽……”
他輕聲呢喃,“好長時間不見,我又看到你啦。”
“我一直在這裡啊。”
有一個輕柔地聲音回答,令他倍感心安。
“你還好麼?”
“不一直都是這副樣子嗎?”輕柔地聲音回答他,“孤零零的,說不上好還是壞,大概是難過的吧?你覺得呢?”
夏爾看著她的嘴角,疑惑地問:
“可你不是正在微笑著嗎?”
“因為這是你想要看到的啊。”
那個聲音回答他。
輕盈地雙手捧起夏爾的臉頰,親吻著他的額頭,“夏爾,你看到的是幻覺啊,我已經死啦,你不是很清楚麼?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地獄,也沒有天堂,沒有靈魂可去的地方。”
她緊貼著夏爾的臉頰,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自始至終,人類也從不曾擁有過靈魂啊。”
夏爾睜大了眼睛,可是卻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覺得茫然和不安,想要抱住她,卻感覺不到自己的雙手。
“你也沒有嗎?”他惶恐地問。
“是呀。”
母親如是回答。
“可是你……”
他恍惚地看著他,喃喃自語,“明明在這裡啊,你明明對我說過……”
“你難道不是對答案一清二楚嗎?”
那個聲音殘酷地笑了,似是已經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我不幸福啊,夏爾,從未曾幸福過。
我從不曾獲得過幸福和解脫,這個世界也從未變好過,你也無法獲得救贖和希望。為什麼總喜歡欺騙自己呢?”
夏爾愣住了,想要擁抱她,卻覺得自己懷中空無一物,那殘酷地幻影漸漸稀薄,正在消失不見。
一如自己的荒謬幻想。
於是,他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麼?”
“是啊。”
那溫柔的雙手漸漸冰冷,消散,失去色彩和輪廓,歸於虛無之中。令他忍不住痛哭流涕,嘶啞呢喃:
“我一直是一個人嗎?”
無人應答。
那溫柔的幻想已經消失不見。
噩夢中唯一的慰藉棄他而去,只留下他一個人,還有那從血中盛開的冰冷花朵。
“原來是這樣啊……”
夏爾輕聲呢喃,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在血泊的泥濘中,啄食著破碎肢體的鷹身妖魔們驚起,振翅高飛,卻又凝固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靜止的世界裡,血泊中,那殘缺的眼睛緩緩睜開,展露出金色的眼瞳。
宛如燃燒的日輪。
無數綺麗妖豔的幻影從那瀰漫的鮮血中掠過,純白的花從猩甜的泥濘中抽枝,盛開,轉瞬之間,漫天遍野。
白骨裸露的手臂從血泊中緩緩地抬起,殘缺地五指握著那一枚熾熱的三角鐵。
那被啄食殆盡的血肉迅速地增殖,碎裂的骨骼重新彌合,很快,完整地手臂和手掌生長而出,而那一枚三角鐵,卻彷彿融入了骨中,消失不見。
在血泊中,與死中重生的夏爾凝視著眼瞳,凝視著那龐大陰影之後的陰翳面孔,便像是露出微笑。
並非處於刻意,也不是情感的表達。
就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