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又待如何?事已如斯,只得橫了心腸,回頭追趕,拼著去替雲靖復仇,與澹臺滅明再拼個死活。
謝天華冷汗直冒,好不容易趕了回來,只見那澹臺滅明已站在驢車之前,雲靖則跨在車轅之上,兩人面面相對。澹臺滅明雙鉤掛在腰間,手上並無兵刃,面上露出笑容,似正在低聲救懇,而云靖則聲色俱厲,謝天華趕到的時候,正聽得雲靖罵道:“胡說八道!我與張宗周此仇不共戴天,你要殺便殺,我豈肯與你回去,託庇於他?”謝天華不禁大奇,只見那澹臺滅明回過頭來,向自己微微一笑,高聲說道:“你看見了?我若要取雲老兒性命,易如反掌,還待你趕回來麼?雲老兒,我苦苦相勸,生死禍福,繫於你一念之間了。”雲靖怒不可遏,鬚眉掀動,卻冷笑道:“你要我回去再替你的張大人在冰天雪地裡牧馬二十年麼?”澹臺滅明縱聲長笑,忽然正容說道:“張大人就因你牧馬二十年,不屈不撓,才敬重你的為人,要你回去。”雲靖罵道:“張宗周叛國奸賊,卑賤小人,我雲某耿耿忠心,誰要他的敬重!”澹臺滅明冷冷一笑,道:“張大人果然說得不差,你只是徒有愚忠,不足與談大事。他也料你不會回來的了,可是他見你也是一條漢子,不忍見死不救,才命我萬里追來,可惜你辜負了他一片苦心了。”雲靖手扶車轅,氣極怒極,顫巍巍的破口罵道:“哼,苦心救我?我雲某二十年牧馬,此身尚幸得歸葬故土,死亦瞑目。你追到此地,要殺便殺,此地已是中國地方,血灑故鄉尚有何恨?”澹臺滅明怒言道:“誰要殺你?要殺你的不是我們!”雲靖咬牙說道:“你殺了我的澄兒,還來當面氣我麼?”身軀顫抖,幾乎跌倒。澹臺滅明將他一把扶住,道:“你的兒子不是我們殺的。要說給你聽,你也不明白,隨我回去見了張大人你就知道了。”雲靖張口把一口唾涎,疾吐出去,澹臺滅明輕輕一閃,避過一邊,只聽得雲靖又罵道:“不是你們殺的?那些人難道還是明兵不成?”澹臺滅明苦笑道:“那是我們左丞相的部下。”雲靖罵道:“什麼左丞相右丞相,都是騷狐韃子。我已在你手中,你快快把我殺掉,休要多言。”謝天華也覺得澹臺滅明真是豈有此理,他既然身為瓦刺國的大將,瓦刺的官兵將人殺了,他還要當面來氣被殺者的父親,何況這被殺者的父親,又身經了二十年的苦難!悲痛餘生,哪能經得這樣殘酷的戲弄?
兩人越說越僵,但只見那澹臺滅明抱拳一拱,朗聲說道:“雲大人,我言盡於此,聽不聽從,那就全在你了。”雲靖氣極吹須,獵獵作響,已說不出半個字來。謝天華大怒喝聲道:“迫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算什麼行徑?有種的咱們再鬥三五百招。”澹臺滅明毫不理會他,壓低聲調,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走了。張丞相說,累你牧馬二十年,實在過意不去。他也料你不會回來,叫我代送你三道錦囊,依著錦囊妙計,還可救你性命。張丞相說這三道錦囊,就算你替他牧馬二十年的酬報。”把手一撤,轉身便走。謝天華怔了怔,澹臺滅明已從他身邊走過,只聽得咕呼一聲,雲靖倒在車上。謝天華一伸手打出五枚子午奪魂釘,分打五處穴道,澹臺滅明頭也不回,雙鉤一個盤旋,只聽得叮叮叮幾聲連響,澹臺滅明一聲冷笑,人影已沒入蒼松怪石之間,轉過山坳去了。
謝天華這一把飛釘,本就不指望能將敵人打倒,不過見他這樣輕易地一舉將五枚飛釘掃數打落,也不覺吃了一驚,飛步奔向驢車。只見雲靖噓噓氣喘,脖子通紅,謝天華伸手在他胸口一揉,雲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大叫道:“氣死我也!”顫巍巍地坐了起來。謝天華知道他是憤火中燒,痰塞喉頭,身上並無受到其他傷損,這才放下了心。正待善言開解,忽聽得潮音和尚呱呱大聲,橫拖禪杖,從山坳外疾跑回來。
謝天華又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師兄,你怎麼啦?”潮音和尚憤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