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司馬夢求與陳良進來,李丁文連忙放下報紙,起身笑道:“純父、子柔。”
司馬夢求心中一動,也不客套,注視李丁文,笑道:“李先生,在下此來,特意向先生請教遼事。不知先生以為耶律伊遜……”
李丁文莫測高深的一笑,道:“純父真不知耶?假不知耶?”
“自是不知。”
李丁文緩緩說道:“如此我亦不知。”
司馬夢求正微覺得意,卻聽李丁文笑道:“但是此事,卻不難知道。”
“噢?願聞其詳。”
“遼國五京道,耶律浚在中京即位,耶律寅吉自南京而來,若東京道為耶律伊遜所制,必然遣使高麗,然而似乎並無異動。如此,三京道為耶律浚所控制,似乎自明。眼下不知者,惟上京道與西京道。上京道深入東北,是遼人內腹之地,虛實固然難知。但是西京道卻鄰西夏與本朝,自是容易知道……”
“遼人戒嚴,用間不易。”
“間者,千變萬化之物。若西京道為耶律伊遜控制,則必然遣使本朝。眼下可知,暫時西京道尚未為其控制;但是否為耶律浚控制,則是兩說。只須如此這般,便可以探出虛實。”李丁文低聲細說方略。
司馬夢求聽得連連點頭,笑道:“此計甚妙,此計甚妙!”
李丁文說完,笑道:“純父再看這《海事商報》,高麗國東部鐵價、糧價皆有上漲,雖是傳聞,卻也是蛛絲馬跡。似是遼國境內局勢緊張所波及。”
“高麗向來向宋、遼皆稱臣,只恐難以利用。”
李丁文微微搖頭,緩緩道:“雖然如此,但是純父須知,自杭州市舶務水軍建立以來,高麗與本朝聯絡越發緊密,本朝大量絲綢、鐘錶、瓷器、書籍、棉布賣往高麗,深受高麗人喜愛。如果遼國不亂,或者還無計可施,但是如果遼國內亂,則可趁機施加影響。須知遼國之亂,高麗必然害怕波及,挾宋自保,本是必然之選擇。本朝若能遣一精幹使者,前往高麗,收買貴人,遊說高麗國王,趁火打劫,豈非妙事?”
“妙計。一旦高麗捲入遼國內戰,勢必與遼國結仇,則更加依賴於本朝。”
“高麗國王未必不覬覦遼東,惟遼國強大,自保不暇,自不敢做非份之想。一朝有變,未必不可遊說。縱不得志,亦於本朝無損。”
“如此,誰人可以出使高麗?”石越爽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身後跟著二人,卻是唐康與秦觀。
眾人轉身行禮,李丁文卻注視石越,笑道:“公子,或可以蔡京為使,二公子為副。”
“康兒不過一布衣。”石越遲疑道。唐康卻面有喜色。
“加恩未難,副使有九品官足矣。”李丁文笑道。
“學生也願同行。”秦觀面有羨慕之色。
“馬上就是大比,少遊若去高麗,又要蹉跎三年歲月……”
“科場功名,豈比得上立功邊疆?”秦觀一腦子浪漫思想。
石越微睨秦觀一眼,笑道:“少遊果真不後悔?”
“絕不後悔。”
“那我便遂你心願。”石越又轉過來問道:“蔡京誠然是個人材,若使之高麗,則杭州事屬誰?”
“諸事皆有規模,不如以李敦敏代之。況且蔡京此人,必不能久居杭州。若一直不得升遷,則必有異志。高麗事畢,當薦以館閣之選。”
“只恐羽翼漸豐,勢大難制。”石越皺眉道。於蔡京此人,他一直有深深的戒意。
李丁文見無旁人,竟是肆無忌憚,淡淡說道:“非漢高不能用韓信、陳平。”
石越赫然變色,卻見眾人一臉淡然,連秦觀也無異色,他怕越描越黑,當下便只輕描淡寫的說道:“此喻不類,或給人口實。惟蔡京此人,不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