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她既是刻意而為,又怎會輕易把門開啟?”
李紈對此並不意外,於是默默的垂下了頭。
她不開口,焦順卻不能場面冷下來,當下又擺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架勢道:“我知道嫂子您信不過我,畢竟……畢竟似嫂子這般人物,但凡男人有幾個能不動心的?”
“你……”
李紈似被這話蟄了一下,急忙抬頭道:“休要玩笑,我比你足足大了九歲,早已是人老珠黃了。”
“嫂子說的哪裡話?!”
焦順激動的往前兩步,揮舞著胳膊道:“嫂子天仙下凡一般的品貌,便再過十年、二十年也依舊是風情不減,更何況如今青春正貌?!”
隨即,又擺出一副頹唐架勢:“我知道,大奶奶這話只是想打消我的非分之想,畢竟我這等出身卑微之人,即便是在心底肖想一番,對大奶奶也是天大的褻瀆。”
李紈原本因焦順向前逼近,已經把身子靠在了門板上,此時見他垂頭喪氣自輕自賤,下意識又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用出乎自己預料的輕柔聲音道:“快別說這話了,現如今你……”
“不!”
但焦順卻又激動的打斷了李紈的話,一面再次往前欺進,一邊直勾勾的盯著她道:“我要說,我要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不然錯過了今天,我、我只怕再不敢跟嫂子吐露心聲了。”
“自從跟著父母到了這榮國府裡,我就聽說有個守寡的珠大奶奶,數年來又聽了些風言風語,有稱讚您守身如玉的、有稱讚您教子有方的,也有說您……說您剋死了相公的!”
“那時在我眼中,您就是一尊金漆的菩薩,讓人心生敬佩有些畏懼。”
“直到那件事之後,尤氏在我面前時不時的提起你來,我才漸漸拼湊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品貌過人滿腹錦繡自立自愛心地善良,偏又少人憐愛無人欣賞的女人!”
“我對嫂子的敬佩有增無減,卻不再有一絲畏懼,取而代之的是惋惜與不忿!”
“嫂子明明不曾做錯什麼,明明比那鳳辣子更有資格,做那榮國府裡的管家奶奶,卻偏偏被太太無理苛待,受了十年冷落十年孤苦!”
“女人一生當中能有幾個十年?何況還是風華正茂的時節!”
“故此我雖然萬不敢褻瀆嫂子,卻打心裡期望嫂子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哪怕、哪怕是違背世俗禮法的幸福。”
嘴裡說著萬不敢褻瀆,焦順腳下卻連邁了幾步,與李紈面對面的站在了一起。
碰
李紈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卻撞在了門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而這一聲悶響也將她迷茫中驚醒,紅著臉道:“你、你別再說了!”
“嫂子。”
焦順卻那肯住口?
當下又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雖然不曾答應她,實則卻不止一次夢到嫂子。”
他這話原是趁熱打鐵,誰成想卻起了歪打正著的效果。
原本還拼命往後退縮的李紈,突然彈簧似的挺直了身子,脫口道:“你也夢……你夢到了什麼?”
焦順敏銳的注意到了那個‘也’字,心下登時一動,暗道這婦人莫非也曾夢到過自己?
想想尤氏這半年來持之以恆的pua,她會夢到自己倒也並不奇怪。
那她夢到的又會是什麼情景?
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
想著之前那半途而廢的荒唐事,焦順裝出一副神思不屬的架勢,呢喃道:“我夢到和嫂子在梨香院旁的山洞裡,夢裡嫂子再不是高不可攀的樣子,而是……”
“別說了!”
李紈又慌又羞的伸手捂住了焦順的嘴。
彼此的夢境竟然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