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每每為方夢袍解決了一點問題,方令華就會這樣自嘲。平心而論,他寧肯上山打游擊,也不願當這個保長。可從長遠著想,他這個保長起碼還能當一頂保護傘,為紅軍傷員們做些實事,只是有時委屈得難受。
方令華本來人緣很好,可當保長的第二日,他家大門和牆上就被人用木炭畫上了烏龜,這對贛南男人來講是最大的汙辱。不久他家的菜又被人連根拔除。有一次,他走在山路上,草叢裡飛出泡牛屎,正中他的口鼻,氣得他險些吐血。洗淨臉上的牛屎後,他找到了方夢袍,抱著他咧嘴大哭。他哭得那樣傷心和委屈,方夢袍只得安慰他,勸他不要放在心上。
“叔,我冤哪!我真不想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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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夢袍連連說道:“我理解,我理解!”
方令華卻搖頭說他不理解,方夢袍只有苦笑。誰知不久之後,方夢袍自己也有了同樣的苦惱。那天,突然來了幫縣鏟共團的人,他們把方夢袍、紅雲和馬麗抓到縣城,要他們寫“自新書”。方夢袍堅決不從,結果三人被投入了牢房。在這同時白軍把方家圍屋翻了個底朝天,幸好此前已將傷員全部轉移到了山洞,並由方令華的老婆茶姐、妹妹阿芳和小姨子茶姑照顧,一時避免了殺身之禍。
方夢袍這回可受苦了,敵人對他嚴刑拷打,要他招供傷員在哪裡。方夢袍咬緊牙關,隻字未露。敵人不死心,對他動用了各種大刑,把方夢袍折磨得奄奄一息。偏巧這時又有一批紅軍突圍時留下的傷員要安置,中央政府辦事處特派員輾轉找到方令華,指示他和當地蘇維埃政府無論如何要完成這一艱鉅任務。
其時方家衝所在地的蘇維埃政府已處於秘密癱瘓狀態,原先的蘇維埃幹部抓的抓,殺的殺,赤衛隊躲進了山中,一時難以開展鬥爭。在這種情況下,中央政府辦事處的特派員給方夢袍下了硬性指示:可以按敵人的要求寫“自新書”,宣佈悔過,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重獲自由,只有這樣才能挽救那些傷員的性命。
紅翻天 第三十二章(5)
方令華將新到的二十幾位傷員接進了深山,這邊火速向方夢袍轉達特派員的指示,不料卻遭到了方夢袍的堅決抵制:
“這不可能!我方某不是那種苟且偷生之徒!我不寫自新書,更不可能悔過!”
方令華和看守熟,來時提了幾盤熟肉和一壺土燒,他倆談話時看守們正躲在外頭吃酒。見方夢袍一口回絕寫自新書悔過,他哽咽著說:
“叔,你現在知道我的苦了吧?我要不是想著為紅軍做點事,何苦擔這份臭名?有時候,有時候……”
方令華不想往下說了,他知道這話不說方夢袍也明白。方夢袍呆呆地看著他,深邃的雙目流露出幾許茫然。方令華冷靜下來,小聲告知那批傷員的情況,方夢袍從方令華手中奪過菸斗,貪婪地抽了幾口,嗆得他猛地咳嗽起來。
“好,你告訴特派員,我方夢袍一定完成黨交給我的這個任務!”
第二天,方夢袍寫了“自新書”,並由方令華代交了一筆可觀的“自新費”,重獲自由。紅雲和馬麗由於查無對證,加上方令華上下打點了一番,也被釋放出來。方夢袍在牢裡罪遭大了,短短几天便蒼老了十歲。
考慮到方夢袍的身份,國民黨當局在他“自新”這件事上做了不少文章,先是把他的“自新書”刻印後在所有佔領區張貼,接著組織了幾百名群眾到牢門口聽方夢袍“悔過自新”,這惡毒的一招出乎方夢袍和方令華的預料。
當方夢袍踏出牢門看見黑壓壓一群老鄉時,彷彿遭雷擊似的戳在了原地。他本能地想後退,可是後背上頂著硬邦邦的槍口,往前則是那麼多沉默、充滿敵意的面孔,不由